“自己兄弟的字迹,我岂能不识?”郭侗气极反笑,“你若不信,不如去宫里面见官家问问是不是正要害咱们。”
王氏当即无言,转而凑上前来,依着郭侗问道:“郎君哪里的话!咱们毕竟是夫妻,总该是一条心的,郎君心思宽仁,妾身只是怕郎君被小人诓骗罢了。只是倘若二郎说的都是真的,如今咱们该如何办?”
郭侗的态度也松了下来,摇头道:“不知。不过送信人是意哥儿在城中的旧部,意哥儿已有应急之策,一会儿我便去与他们商议。”
“胡说!你家意哥儿远在天边,能有什么办法?和我去父亲家中躲避。”
“去了再说。”郭侗冷笑道:“何况朝中权臣也有你爹的一份,你爹就安全么?”
“啊!”王氏低头道:“那我该派人去给爹爹送信。”
郭侗连忙拉住她:“此等大事仓促告知,你爹会信?不如等咱们先看意哥儿的主意如何,自家顾好了再说旁的。”
好不容易安顿了王氏,郭侗估摸着时辰,独自悄悄溜出府邸后门,果然见到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巷里。
车上除了赶车的车夫,仍是王世良在里面等他。
郭侗无言上车,习惯性地想要撩起帘子看,却发现侧边的望帘是缝死的。
对面的王世良见状道:“还请郭少卿恕卑下失礼,实在因为事情紧急,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们现在是去何处?”
“我等准备多时的避祸之地。”
见郭侗还要继续追问,王世良连忙道:“那地方除了意哥儿,只有我等极少亲信知晓,郭少卿还是勿要问了。”
郭侗点点头,遂也不再多言,转而问起二郎在淮北发生的事。
王世良随即一一向郭侗解释了郭信对刘铢在青州行凶一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对皇帝与近臣密谋的猜测,而郭信验证这些猜测的,正是闫晋卿孤身一人从行营中跑路。
郭侗听着王世良叙说,心下已经相信了郭信对自家将要大难临头的判断。这时车子终于停下,郭侗与王世良一同下车。
马车直接开进院子,院里此时已有十数个汉子等着他们,汉子们身材精干,目光透着凶狠,出身武夫家庭的郭侗只顾一眼便再明白不过,眼前恐怕都是二郎的旧部。
王世良引见了郭侗,随后便在前引路,告知郭侗已收拾了许多房间可供郭家府中家眷居住生活。
郭侗一面惊叹道:“意哥儿竟考虑得如此周到?”
王世良笑而不语:“不瞒郭少卿,先前我等为此忙活时,也曾有不解,觉得多半是无用之举。直至今日,方知主公远见超过常人啊。”
郭侗颔首,感到安心的同时也察觉到一丝嫉妒涌上心头,郭侗当即压下这不该有的情绪,心念道:到底是亲兄弟,二郎心上还是念想着家人的。
王世良将郭侗请到其中一间房子休息,详细问道:“只是此地究竟什么来头?之后又如何将母亲与嫂嫂她们接来?”
“此处为符家旧宅,”王世良微微一顿,“至于其他,主公已有计划,请郭少卿今日回去后一定请张夫人携府上嫂侄家眷等,一同去相国寺听圆仁法师讲法,圆仁法师将劝说张夫人避祸,届时郭少卿便劝张夫人等在相国寺后门改乘卑下准备的马车。为免走露消息,此中计划,请郭少卿万勿向任何人言及。”
郭侗点点头,坐着细想了片刻,说道:“好在妹夫(张永德)刚刚离京去潞州为常公祝寿,咱一家人都在府上……等阿父从魏州的信已来不及,或许我等也该向当朝的杨、史两位相公,及王相公透露消息。”
“主公已将此事交由卑下去办了。”
郭侗又点点头,瞧着眼前的王世良,郭侗忽然想起郭信曾对他说过的那些总是似有所指的话,此刻心中不禁想到:意哥儿似乎从很久前就变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是何时就开始提防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