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柴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王进复问:“若真是身死族灭,可悔?”
柴进愣了一下,随即慨然大笑:“柴某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路见不平视若无睹才会抱憾终身。”
王进遗憾的叹息道:“我不如林冲幸运,若是早看清这官场,去投大官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王进犹豫许久,终似下定决心,双膝跪道:“王某求大官人一件事。”
柴进见状,隔着牢柱想要扶起王进,并直言说道:“王教头快快请起,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定不会袖手旁观。”
随后王进将其母遗愿道出:原来是要落叶归根,并与王进父亲王升合葬于一处。
柴进问清楚其父母目前所葬之地址后,将此事牢牢记在心里。而后正要满口答应之际,突然瞥见王进目中似存死志,连忙先装作为难的模样。
王进许是生怕柴进反悔,连忙说道:“王某父亲临终前还留下一些人脉或许对大官人有用,若大官人应下此事,在下愿。。”
王进话未说完,便被柴进打断道:“若我应下此事,王教头是否要寻短见?”
见王进低头沉默,柴进不免有些叹息,随后苦思冥想要为其寻个指望。原地转了好几圈后,柴进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对王进小声道:“柴某门客之中有一妙手神偷,飞檐走壁,穿墙绕屋如履平地;还有一好汉善使铁锹,专工土木。”
柴进见他还不明所以,又瞅了瞅无人注意这边,便声若蚊蝇说出三个字:“挖地道。”
王进恍然大悟,先是欣喜,而后又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柴进还欲再劝时,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连忙走到另一边窝在墙角,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几名衙役果然出现在地牢之中,并朝着柴进所在监牢走来。柴进知道他的事今天该有结论了,事到如今反而心中平静,便随衙役走出了监牢,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了眼王进。
四目相对之际,王进读懂了眼神中的深意,在柴进和众衙役完全走出地牢后,王进冲柴进离去的方向叩头拜谢,久久不肯起身,泣不成声。
柴进走出监牢,见到阔别已久的阳光,仿佛重获新生一般深吸了口气。衙役们并未催促柴进,也没有要求披枷带锁,柴进见他们这般态度,心中更加有底。
几人缓步穿过巍峨的高墙、连绵的长廊,来到一处高大的堂屋,衙役们将他送到此处便止步,柴进则独自进了屋。
只见高大的堂屋正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牌匾下方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案桌,案桌后的刑部官员身着官服,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其下方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两位便衣似是旁听的官员;大堂两侧还站立着几位书吏,他们手持笔墨,随时准备记录案卷。
柴进见场面如此庄重,不由有些紧张。考虑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后,迅调整好心态,故作从容的抱拳冲众人道:“草民柴进,拜见各位大人。”
主位上的刑部侍郎闻言先看了看两旁高太尉和郑枢密的面色,见二人无异才轻咳一声,对柴进道:“免礼吧。”
随后命书吏核对完柴进相貌、籍贯后,开始了正式的问话:“沧州柴进,结交江湖,招纳亡命,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