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起游厄的下巴,轻轻摩挲了两下,轻声说:“你说我不止一次地杀死你,今天给你还回来的机会。”
光晕照得触手颜色都变浅了几分,它们几乎静止在半空,但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便开始颤动起来,仿佛在秩序的束缚中挣扎不止。
黎危俯身,吻在游厄唇角:“动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倏地一暗,身后缓缓扬起了无数根粗长的触手,它们绷直了前端,对准了黎危微微弓起的脊背,但迟迟没动。
黎危仿若未觉,抬手抚了下游厄的眼睛,低声蛊惑:“来吧……刺穿我。”
游厄缓慢地眨了下眼,触手不受控地颤动了下,随即便以肉眼不可及的度从上至下地刺进血肉!然而被捅穿的不仅是黎危,还有游厄自己的身体——
他们被触手串连在了一起,气息交互,鲜血相融。
黎危扯了下嘴角,闭上眼睛:“蠢东西……”
他们跪倚在光晕之下,抵着彼此的肩膀,相伴死去。!
()bsp;他本能地抬手遮一遮,感受到触手的收紧,才仿若隔世地彻底回过神来。
“游厄……”
他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并不像在叫身前人。
但周围的触手明显更加亢奋了,或裹挟或挤压着黎危的身体,游厄直起身体俯视着他,仿佛至高无上的主宰。
外人前的黎危永远衣冠齐楚,完美的骨骼与皮肉束缚在板正的布料中,纽扣始终扣到最上方的那一颗,黑色手套妥帖包裹着修长十指。
无论是上个世纪人流涌动的主城,还是如今人丁惨淡的灯塔,黎危永远是不同于芸芸众生的那一个,淡漠、有序,仿佛不会为世间任何事、任何人所动。
但没关系。
游厄可以主动撕碎黎危身上那些碍眼的布料,打破他的自持,让他失去掌控身体的权利,任由自己亵|玩……
隐隐有急促的“咣咣”声传来。
电梯卡住了,监管会的人便试图走楼梯下来,眼看只剩下十一二层的距离,最多一分钟就会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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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定出了污染指数的下降,男人惊怒不已:“黎危,黎危!”
忽而,他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滞。他又重新检定了几次,污染指数竟然在极回升,很快就过了他刚刚所制造出的数值!
“好,太好了!”
他站在镜子前,眼神没有聚焦,鲜红的血液从左眼眶流出,口中呢喃道:“阿塞莉,我的阿塞莉……”
“阿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活下去。”
纽厄尔抠出已经有些硬的眼球,眼眶顿时变回了幽黑的窟窿。
他那半张铁面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皮肤,但似乎拼接手术不太成功,一条红线从上到下地截断了他的额头鼻梁乃至下巴,将脸分成了两半,一半完美无缺,另一半的脸皮松松垮垮,缓缓脱落,皮肉之间隐隐有些黄色黏菌的痕迹。
这张脸组合起来,正是之前酒馆里花三百币带走陪侍的男人。
“为什么不行呢?”纽厄尔不断地重贴脸皮,“安格尔,该死的安格尔!”
无论多么努力,那半张脸皮还是彻底脱落了,殷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极为可怖。
纽厄尔猛得转身,将脸皮砸向房间角落里的一男一女。
两人出惊恐的叫声:“啊!!!!”
他们浑身抖,地上湿漉一片,已经被吓到濒临崩溃。
“你们的眼睛借我用一下,好不好?”纽厄尔努力拿出面对阿塞莉的温和态度,弯腰凑近他们,但出的语调还是因为失去的半截舌头显得扭曲怪异,“如果我这样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捆着双手的男人全力踢着腿:“你去死啊!”
“去死?”纽厄尔反问了一遍,突然恍然地起身,脸上的癫狂更深,“好主意,我应该去死的。”()
纽厄尔打开门,就着一半脸正常一半脸血肉模糊的样子走了出去。但周围并没有传来惊恐的叫唤,只有一道比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