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平听到妻子的话话不禁伸手边摸着下巴,边在脑海中勾勒着如今大北城的布局。
大北城若从高空俯瞰的话,会现其整体上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一条沁河从中央缓慢流淌、穿城而过,将城内的商业区、居民区和手工区分隔开来。
商业区和手工区大多集中在沁河以北,居民区则集中在沁河以南。
这样的布局不仅方便小北城和大北城共享商业区和手工区,还能使得大北城的庶民们与西南方向的王城离得更近些,可谓是邯郸城内的士农工商们都很满意的大体布局。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天然分出圈层,寸土寸金的小北城内权贵云集,尚且还存在着贵族鄙视链呢,更别提住在大北城的庶民们也分着三教九流,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压根都融不到一起。
大北城的匠人和匠人们住在一起,商贾们也是扎堆住在一起。
“赵康平”的家在沁河以南,算是比较好的地段。
天气好时,老赵一家人站在阁楼之上远远往北眺望时,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瞧见沁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用后世的话来讲赵府也算是河景改善大房子了。
赵府周遭住的左邻右舍们也都是邯郸大商贾,赵搴的本家临着沁水,与老赵家就隔了三条街。
按理来说,“赵康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邯郸小商贾是挤不进这个“豪宅片区”的,可耐不住“赵康平”的曾祖父是个经商手段厉害的。
在其曾祖父时期,“赵康平”这一支脉与赵搴的主家血缘关系还比较近,是以“赵康平”曾祖父能留下如今这座占地近八百平的三进大院子,而后历经“赵康平”的祖父、父亲,老赵家三代单传。
天下间的局势越来越乱,老赵家的产业也缩水的厉害,等“赵康平”父亲早逝,“他”开始接管家中产业时,家里除了一座祖上传下来的大宅子,一个东市的食肆,西市的医馆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好东西了。
“赵康平”靠着祖辈们的积累凭着邯郸吊车尾的小商贾身份,住着这大商贾聚集的改善房源片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赵康平一家从后世穿来了,那么此刻“长平之战”已经结束了,“赵康平”一家老小很大可能已经被怒火中烧的赵王噶了,即便没被赵王噶,没被愤怒的赵人们一拳一脚的活生生打死,勉强苟活下来的“赵康平”一家也会窝窝囊囊的带着前来投奔娘家逃难的“赵姬”母子俩,一家老小都被周遭恨死秦人的邻居们一起踢出这个片区,在邯郸街头被毒打着苦熬活下去。
眼下逃离既定惨淡命运线的赵康平一家人再度审视一下他们的居住环境,会现赵府这一条街上共有十座像他们家一样的三进宅子,前面三条街和后面三条街住的都是从事各行各业的大商贾,每家的前大门都对应着前面街道人家的后大门,两扇门的水平位移差大概两米远左右,不是正正好对着的。
赵康平依稀记得他家前面那个对门(前门对后门)之家好像是做马匹生意的。
赵
国的胡服骑射改革,不仅使得赵人们善骑马,还很会养马,他印象中前面那家人这些年靠着开养马场赚了不少刀币。似乎也不缺钱啊,怎么这般突然就开始卖宅子了?
安锦秀和安外公现在已经养成一回到家里先换掉外衣,才会来餐厅的习惯了,因为一上午瞧不见太姥爷和姥姥的始皇崽一瞧见父女俩回家后,就要伸出两只小手要抱抱。
父女俩纷纷在坐席上跪坐下,看着赵康平一副蹙眉思考的模样,安锦秀就顺手从良人怀里把软乎乎的外孙捞到怀里,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又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
一大一小正亲昵地玩脸贴贴时,赵岚不由好奇地出声询问道:
“阿母,你听说是谁把咱前面对门那家的宅子给买了吗?我记得那家不是挺富裕的吗?宅子单单从外面看就装潢的很不错。”
安锦秀摇了摇头,笑道:
“岚儿,我和你姥爷也不知道那家是什么情况。”
“不过肯定是碰上非富即贵的大买家了,我瞧着前面那家人搬家时表情看着喜滋滋的,如果不是买家掏出来了许多钱,那家人会那般喜悦地卖宅子?”
安外公顺手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温水低头抿了一口水,也笑着开口接话道:
“岚儿,你阿母说的对,买家的身份绝对不一般,因为咱对门那家人不仅看起来很高兴,新买家似乎也挺着急的。”
“姥爷和你阿母坐着马车回来时,看着前面那家人急匆匆的领着仆人们往外搬东西,还有一波穿着蓝衣裳的人正手脚麻利地往里面送东西,由此可见买家的身份很不一般啊,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蓝衣裳不是燕国人才喜欢穿的衣服吗?”
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安大父和国师夫人讲话的蒙小少年,在父女俩话音刚落下后,就不禁眨了眨眼睛出口说了一句话。
赵康平一家人听到这话,也都下意识看向蔡泽。
蔡泽满脸懵逼地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家主,夫人,你们不用看泽,对门的宅子不是泽买下来的,再者,恬小郎君说的话也没错,我们燕国的旗帜是蓝色的,燕人也确实尚蓝,如果老太爷说有不少穿着蓝衣服的人在往里面搬东西的话,那很有可能前面宅子的买家是我们燕国人。”
“那这听着就有些稀奇了,燕国人不去蓟都买宅子,大老远地跑来邯郸大北城买商贾的宅子?”
赵岚看着蔡泽,语气中含着惊讶。
蔡泽摇头失笑:“岚姑娘,泽觉得买家可能也是燕国的商贾吧?燕、赵两国紧挨着,冬天蓟都还是比邯郸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