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一两岁刚学会说话时是不是就比正常人说话慢,还容易大磕巴。”
按照人的生理特点,一般情况下都是记不住三岁之前的事情的。
年轻人闻言也忙转头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认真回忆了一番,而后双眼放光地瞧着安爱学点头如捣蒜地急声道:
“安大夫,您的医术水平真高!我家公子和您猜的情况一模一样,他刚学会说话时嘴巴就不利索,当时我们老爷和夫人也没在意,后来公子几岁大了,还是说话打磕绊,被一些同龄的孩子们嘲笑,公子就不爱说话了,原本都以为他长大了就会自然而然地说话流利了,谁知道竟然有了口疾,找很多大夫都看过了,也吃了不少的药,怎么都瞧不好。”
安锦秀听到这解释,心中暗道:[破案了,还真是心理因素无疑了。]
安爱学又询问道:
“那你家公子可是足月产的?”
“不是,我家公子是早产儿,当时七个多月大时夫人不小心走在木地板上打滑了一下,虽然即使被仆人们搀扶住了,但小公子却提前出生,我们家夫人也伤了身子,再也没能受孕。”
年轻人闻言不
禁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这事儿他从未听父母们讲过,回过神来后,不由心中酸胀,眼睛微红,原来是他拖累了母亲,倘若母亲没有生他,也不会因为伤了身子,在他几岁大时就早早的去了。
安爱学颔了颔又在竹简上添了几笔,看向面前魂不守舍的年轻人开口道:
“这位郎君,你的口疾之症想来是因为你是早产儿的缘故,语言育系统要比普通孩子慢一些,如果能慢慢来的话,你应该是不会有口吃的,只是因为你在幼年时因为讲话不麻利的关系被其他小孩子嘲笑,无意间伤寒到了你幼小的心龄,童年遭受的心理创伤会跟随人一辈子,那些你当时被嘲笑时感受到的痛苦与难堪,你现在长大了或许都忘记了,其实全部都被你的潜意识给记住了,你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只要说话就会被别人嘲笑,所以你就变得不爱说话,甚至避免与别人讲话,须知我们的器官都是用进废退。
“想要治愈口吃之疾本身就要多说话,且要大声的说,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声的说,需要从一个字一个字练习,而后两三个字连起来练习,慢慢的就能说出稍长的句子,而后就会说出一段话,你还年轻多多练习,口吃之疾会有大大的缓解,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这就是我为何会讲你是因为心理因素导致的口疾。”
年轻人为了自己结巴的毛病求医问诊多年,宫中的太医看了,乡间的大夫找了,甚至还去寻巫医跳了大神,无一例外这些人不是说他嘴巴有毛病,就是讲自己被某种邪恶的力量绑架了嗓子,全都摇头告诉他放弃吧!你的口疾之症无药可医!
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有大夫详细给他讲了口疾的种类,口疾的成
因,以及他的口疾不仅能治愈,还为他指明了治疗的方法,可想而知年轻人有多激动了,如果不是如今场合不对,他都想要当场从坐席上蹦了起来。
安爱学也觉得眼前年轻人的“心理性口疾”还挺有代表性的,写成医案以后编成医书也能让别人跟着学,遂握着毛笔继续在竹简上写,边头也不抬地对年轻人询问道:
“汝穿着绿衣,可是韩人?方便讲一下籍贯和姓名吗?你的口疾之症若是能顺利治愈,老夫把你的治愈过程详细写下来,以后能帮助更多患有与你相同口疾之症的人。”
年轻人闻言不禁有些犹豫,中年人更是想要出声阻止,他们家公子身份贵重哪能让大夫将毛病记在竹简上拱其他人当成典型病例看啊!到时不是会有更多人知晓他们家公子有这结巴病?
没等中年人开口,年轻人就面露坚定的对着安爱学拱手道:
“安,安大夫,我,我是,韩国,新,新郑人,姬,姬姬姓,韩,韩氏,名,名为单字——非,非。”
“韩国新郑姬姓韩非。”
安爱学边写着边嘴上念叨了起来,等他将年轻人的名字写下来后,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说你叫什么?你是韩国新郑人韩非?”
安锦秀也同样惊得瞳孔地震,老天啊,她和自己的老父亲难道是碰上了前世家乡
的名人——先秦七子第七子——法家著名代表人物——荀子的杰出弟子、千古一相李斯的同窗——大名鼎鼎的韩非子?!
如今的韩非还处在新手期(),?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始皇捧着他写的竹简激动不已地出无限懊恼的感慨——“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的韩非子!
他因为口吃在韩国都没有什么名气,更别提在天下了,眼下的韩非基本上处于出了韩国,只要不自报家门在天下间就是一个衣着华贵、一抓一大把的普通贵族子弟。
在另一时空中的“他”与今生一样,自从韩国的野王被武安君白起带兵攻下后,年轻的“韩非”就在家中,愤读书,连续五年给韩王然写竹简上书,五年都没有得到重用。
待到韩王然十九年(公元前253年),始皇质于赵国邯郸,约莫六岁时,二十七岁的韩非听闻儒家大师荀子离开了齐国的稷下学宫前去南边的楚国投奔春申君黄歇,在春申君的任命下在楚国做了兰陵县令。
在韩王然面前受挫五年的韩非这才跑到楚国兰陵投入荀子门下学习,结识了同窗楚人李斯,慢慢的为变成后来的法家大佬积蓄力量。
此时刚满二十一周岁的韩非瞧着还是很青涩,如果不是他小半个月前误打误撞,走到半道重新拐回韩王宫内,意外撞见了宦者焚烧他辛辛苦苦写给韩王然的竹简。
已经连续上书四年,心中以为韩王然同样与自己一样忧心着母国前程的韩非还会继续傻乎乎的再给韩王然写一年的竹简进行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