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吕将军作为御林军将,身处京城,天子脚下,皇城边上,过惯了军备精良,饷银充足的日子。你们作为守卫皇城中坚力量,有什么诉求,皆可上达天听。又怎么知道,京营将士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江舟双眼潮红。
“军备残破,饷银不足,拖欠了好几个月的军饷,要我们去喝西北风吗?我们何处伸冤?消息传到太子那边,他重视吗?不过是重赏那些阿谀奉承的将士,转头又将卑微讨赏的将士们狠狠赏上五十大鞭,死了还不停手,生生将将士的尸体打到六亲不认,血肉横飞。这就是你说的公允?”
江舟收敛了下情绪。
“若不是真的被逼上绝路,江某又何至于此?”
吕茂有些震惊,愕然。京营的状况,他原先也不甚了解。因为御林军的事就够他操劳的了。京营事之时,他也只是以为,便是这江舟贪恋权力名望,背刺京营,背刺太子,背刺大周。却没想到,此事内情竟然如此。
如果情况确实视同江舟所说,那么京营的动乱,也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吕茂重重呼了一口气。
“吕将军,我是真心实意想要邀请您加入京营。你我联手,何愁没有一个更好的盛世?”
江舟也是收敛住情绪,继续拉拢吕茂。只要吕茂加入,那么他的胜算会更大。
吕茂只是直直的看着江舟,眼中闪着坚毅的光。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江舟,我不会答应你的。此行我接了太子的死令,如今战败,我回去,是断断没有活路的。但是,我的家人都还在京城之中。我若是加入,那我会从光荣战死,荣誉加身的勇士,变成临场投敌,通敌叛国的千古罪人。我的家人会因此受到牵连,御林军们曾经爱戴,敬仰的领袖吕茂,会变成御林军的污点,而那些我一手带起来的兵,会以我为耻。我不愿这么做。”
吕茂看向江舟,眼神一定。
“既然你做不了这个决定,那我来帮你做。”
江舟顿感不妙,他抬手想要阻止,但是吕茂挥刀抹脖,口唇溢血,倒地而亡。
众人被吕茂的举动震住。好一个英勇赴死的悍将。
江舟淡淡叹息一声。
终究是立场不同。
吕茂身为御林军将,他的肩上,有着太多的责任。
京营的状况,吕茂知道,了解,但是他却不能感同身受。只能说,立场不同,选择不同。
江舟蹲下,单手轻轻覆在吕茂的双眼之上。吕茂圆睁的双眼闭上。
江舟起身,闭上双眼,沉默片刻。似乎是在为吕茂叹息。
江舟动身向着营帐而去,头也没转,留下一句话。
“厚葬吕将军。”
“是!”
…………
不远处,丘陵之上,一名身披黑甲的五城兵马司斥候手中拿着望远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又举起望远镜,看向了御林军撤退的方向。他们慌不择路,往京城退去。
反观京营这边,江舟回营之后,所有的京营将士们开始休整,看样子,是打算稍事休息一番,便要出京城,直捣黄龙。
眼见消息收集的差不多了。这个斥候将望远镜交给队内的另外一个成员,交替监视,而自己,要纂写情报,由信鹰带回南凉王府。
一时之间,京营附近几处都传来鸽子扑扇翅膀之声,想来不只有陈云这边有在京营附近布点。
………………
南凉王府。
陈云手上拿着信纸,凝神扫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陈云将信纸放在烛火之上,烧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