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
“天玑卿呗。”启闻双手撑着脸,纸笔早就撂到了一边儿,“谁能有他会算计啊。”
神无君多看了几眼启闻,说“没看出你与那家伙还有些交情。不过,他的朋友也算是遍布四海了。有时候,我们帮他收集一些材料。不管他能不能用上,多少会给我们点钱。”
说到这儿,梧惠心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琳琅满目的透明制品陈列在桌布上,正是当时施无弃让莫惟明挑选的镜片材料。难怪他一天到晚足不出户,就能搞到那么多神奇的玩意。看来他的确活得够久,久到能与六道无常这群老家伙攀上长期的合作关系。
“闲聊就到这里,我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吃的。”
说罢,神无君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启闻和梧惠坐在桌边,相顾无言。
“对了……”梧惠像是想起什么,“他是不是没告诉我们,六道无常,到底都捐了什么宝贝啊?我还真挺好奇的。肯定都是些奇珍异宝吧。”
启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嗐,反正我没那么大兴趣了。无非就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吧。等一个月以后,我亲自到现场帮你看看就是了。”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我也弄进来?我很感兴趣的呢。”
“也不是不行。要不,我去和阿德勒打个招呼?”
他这么说,梧惠便有些迟疑了。
“那还是算了。不用特意找他,我不是很想欠他人情……”
“放宽心。人情这种东西,就是拿来欠的嘛。安啦。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启闻能这么说是好事,梧惠还担心他对此有所看法。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在挑拨离间别人的关系。反正,她对朋友可没法儿像启闻这样豁达洒脱。梧惠一直不清楚,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聊到一起去的。工作的接触足够频繁,还是,业余爱好足够贴合?
何况这位……真的能算得上朋友吗?至少不该算作是梧惠的朋友。
调酒师在吧台后熟练地雕冰,洁白的雪沫四处飞溅。浑圆的球体逐渐在调酒师的手上成型。有一两枚冰屑落到不远处的莫惟明脸上,他用拇指面无表情地别掉那一触即溶的水渍。
“……还有,我需要比上次更多的‘苦艾酒’,‘龙舌兰’也是。”
“可真惊险啊,上次。”阿德勒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不转睛地望着清澈剔透的液体,“还好是让老朋友捡到的。他们手下人不懂事,稍微教训两句就好。落到别人手里,可就有大麻烦了——尤其不能让那些勤劳的小蜜蜂现。”
提到这儿,莫惟明的眼前闪过皋月君那伪善的面孔。他一阵头疼,凭空挥挥手,像是要把这张幻想中的脸驱散。他瞥了一眼调酒师,那人正心无旁骛地雕着冰球。亮晶晶的凿冰叉在他灵活的手中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以后见面的地方,都在千华巷附近了吗?我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类场合。如果可以,我希望换回老地方,或至少在附近。”
“哈哈哈,这不是刚刚和我们的老朋友消除误会吗?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安全了。这就是所谓‘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弹坑里’,这种感觉吧?长期在一个地方才不够安全,‘活水要流动起来’。还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这么用的。”莫惟明摘掉眼镜,疲惫地扶着额头,“算了。”
“虽说我不该过问顾客对商品的用途……但我还是有些好奇,比起你可能的耗量,你进货的频率似乎有些高了。你真的在进行什么……个人的研究吗?还是说,另有所用?”
“我没有倒卖,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只是我对品质要求很高。一旦过期,就会替换掉。大部分东西我需要有所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莫惟明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做了简单的解释。
“噢,放心,我绝无怀疑你的意思。即便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想法,谁让我和你的父亲是老朋友呢?照顾你是应该的。即使怀疑别人,我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我该说谢谢。但是,我也不需要什么特殊对待。”
“哈哈哈,别紧张。只是我的其他客人,对于过期的事不那么在意。有些酒放得太久,确实会酿出毒性来。但大部分……无非就是酒精挥了些。”
“浓度改变,所需剂量也会随之变化。这之中的换算很麻烦,也不容闪失,我不想算。”
“我就是很喜欢你这份严谨。不过,我的朋友,你看上去比以往疲惫很多,生了什么事吗?”阿德勒亲切地揽过他的肩膀,“如果生活里、感情上,也有困难,不妨告诉我。指不定局外人看得清楚,能给出很不错的意见呢?”
莫惟明将他的手臂推开,颇有几分不领情的意思。
“不了。我好得很。我们未来的碰头点若能像以前一样灵活,我会更好。”
“别这么说嘛。对了,”阿德勒笑起来,“有件事,也许你会感兴趣。七月底,我们会在霏云轩与其他商会联名,举行一场拍卖会。不少奇珍异宝,指不定也有您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