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潇潇扶着舆洗池的手
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摇摇欲坠。
江乌月站在她身侧,面如纸白,她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
许韬戈,胡潇潇,韩程……
今天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让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压抑的气氛在周身酵,膨胀。
“离婚。”江乌月嘴角红肿,话音欲裂。
“这种日子你什么时候才能过够?他无视你是为了惩罚你,对一个恨你入骨恨不得杀了你的人付诸真心,胡潇潇!这真的,不值得!”
胡潇潇笑了,笑着笑着,落了泪。
“我知道,我哪会不知道。”
“可是……可是乌月,我十三岁认识他,到现在也有十年了。从前韩程上哪儿都带着我,他每个兄弟我认识,每个交往过的女朋友我都见过,我敢说这世上,除了我,他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那么好过。纵着他找女朋友,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们。我一句痛经,他二话不说抛下女朋友去红里铺给我买红糖。那些莺莺燕燕经过,我坚信乘凉的最终是我。”
“可直到温秀玉出现,一切都变了。”
胡潇潇十分诧异地笑出来。
“他竟然说想要娶她。”
“不论别人骂我恶毒也好,说我不择手段也罢,当时我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温秀玉,必须消失!”
胡潇潇呼吸变粗,喉音紧。
“我也知道,我跟他相处太久,他只是把我当妹妹,可是乌月,我怎么能甘心?”
“我妈死了,我爸除了赚钱什么都不在乎,这世上他是我唯一关心我的亲人了。”
说完,她捂住肚子:“忘了,我还有宝宝。”
“我一直不敢说,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小孩,如果不是因为韩程,这辈子,我都不会让自己怀孕。”
江乌月看着她:“你快没有自己了。”
胡潇潇双眼空洞,自顾自嚅嚅着。
“那年我搬来新家,站在院里。隔着栅栏,是韩程看见我,是韩程靠近找我说话,是韩程让我打开门,是韩程带我第一次出家门,去大栅栏听相声,去什刹海溜冰。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是韩程说,要带我走遍北城。”
“他不打招呼地来招惹,现在这一局,他又想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先走?门都没有!”
江乌月:“可人已经被他找到了,这件事迟早要摊牌。”
“他刚才走的匆忙,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怀着孕,摊牌就是把他往外推,不摊牌的话,有韩老爷子在,除非他们一家不想要名声,只要我不离婚,温秀玉就没机会见光。”
江乌月看着胡潇潇,两人正说这话,病房密码锁响起按键声。
胡潇潇撑在舆洗池上,低头看着池吸口处的银色翻盖塞子,没有动。
江乌月走到门口,韩程高大的轮廓缩小在可视门铃里的电子屏幕上。
韩程靠在门框上,因为心不在焉,以至于输密码时按错了好几次,门推开时剑眉依旧紧缩,还有些出神。
看见江乌月的脸,他下意识蹙眉,霎那间,他突然撇掉指尖燃了一半的香烟,挥了挥面前的烟雾,试图打散它。
江乌月冷若冰霜,扭头朝洗手间的方向喊:“韩程回来了。”
镜子里,胡潇潇眉眼震动,如惊弓之鸟一般直起身,疾步出去。
她刚洗过脸,湿漉漉的水珠还挂在面颊上没有擦干,就这么迎面跟韩程撞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