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伤害他……
要保护他……要……记得。
记得……什么?
萧渊慢下脚步。
他已经恢复了末世前的记忆,为什么仍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头又突突疼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只手在作画。在一刻不停地作画。
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驭使着,他拿起刚才放下的本子和笔。
曾短暂记起的画面又一次浮现:营帐、层层叠叠的画纸、纸上衣袖翻飞的人。
宛如一只提线木偶,他握着笔,同那只沾染墨渍的手一道,在纸上画起来。
跟刚才替叶凌画草原不同,这次他画得很快,无需构思、没有一笔犹豫,他只是一刻不停地画下去。
当他停笔时,两人一狗跃然纸上。
两个人盘膝坐着,一个睡着了,倚在另一个肩上。
萧渊怔了很久,抬眼,望向床上的叶凌。
窗外,有月光。
他依旧睡得恬淡安然,依然被月亮的清辉笼罩。
师伯祖……
萧渊攥紧笔,好一会儿L,才凑近他,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脸。
他又换了一副容貌。
萧渊忍不住,手指用力,掐了掐他脸颊。
叶凌被掐得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是他,又闭上:“别闹。”
没有闹。他等了不知多少岁月,等他再垂怜,看他一眼。
萧渊又掐了他一把。
“有虫子。”迎上叶凌困顿的眼眸,萧渊开口。
“虫子?”叶凌顿时睁大眼,“蹭”地坐起来:“在哪儿L?”
萧渊心底又痛又烫,他笑了:“你还是那么——”
说到一半,他蓦然顿住。随着他开口,仿佛什么漏洞被觉察一般,一只无形的手抹过他大脑,他清晰的记忆转瞬开始模糊、消散。
“萧渊?”他听见叶凌困惑地叫他。
忍着剧烈的头痛,他抬眼看向他,神色异样温和:“没有虫子,我已经抓走了,你睡。”
叶凌放心了。
他倒头又睡起来。
看见他闭眼,萧渊才攥紧手,脸上浮现痛色。
画面仍在消散,萧渊抵抗着要把他脑子绞碎的剧痛,低头看向本子,他攥紧笔,在纸上飞写着小字:平昌廿四年秋夜……疗治小黑……吾,心悦甚深……而不自知。
写完,他翻开下一面,飞画下去。
他画得很快。
视野痛到模糊,大脑无法运转,但他的手记得。
记得每一根,他画过万千次的线条,记得他日夜不息,凿刻进灵魂的纹理。
这一次,他不会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