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对药剂学有着一定的了解,是通过长辈的藏书吗?但他可能没告诉过你,尽管那些针对魔植的知识是相通的,但在制作药剂的时候,黑白魔法之间却有着根本的差异。”
说着,她拿出了一只新的坩埚,示意少年看着自己操作。
“看着,伊里斯——”
丽萨太太微笑着切碎药草,然后倾泻挤压出新鲜的汁液。
“我的老师曾告诉过我,坩埚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器具。无论是魔植、矿石,又或者是各种不同属性的水源,甚至是人马的尖角······凡是你所见到的魔法元素,都能够被应用在这小小的一支药剂里。”
“它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可能,相互吸引、排斥,融合或者是分离。而正是这些可能性,才变成了我们所说的效果各异的药剂。”
“我们药剂师所负责的部分,却并不只有简单地捣碎药剂,或者把不同的元素拼凑到一起。真正重要的一步,是每一支药剂最后的【成型】——”
“白魔法的本质是保护和修复,所以当白魔法偏向的药剂师进行这一步的时候,会用精神力将其中的元素都归拢到一起,让它们安静地稳定成一支完整的药剂。”
她的手指翻动,原本沸腾的药剂忽然间安定了下来,像是最温顺的流水一般,沿着搅拌棒注入了试剂瓶里。
“黑魔法的本质是伤害和破坏,所以换做黑魔法偏向的药剂师来完成它的时候,他们会用精神力将整个药水搅得一团糟——别那么看我,小伊里斯,黑魔法破坏了药水中的环境,反而使得那些元素被迫聚集在一起。”
“主动稳定的白魔药剂,和被迫驱逐稳定的黑魔药剂,这才是两种药剂师的根本不同。你是受白魔法眷顾的孩子,想要用黑魔法那种霸道驱逐的手段去压制这些元素,当然会引它们不满的爆炸——”
她伸出手去,指了指地面上碎裂的残渣。
“我想,关于这些······以前带你入门的老师、或许忘记告诉你这一点了?”
的确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的伊里斯沉默不语。
老师?
他回想起那位将自己带回黑塔的恩师,对方给了自己生活的容身之处,也引领他踏入魔法的大门。
但因为老师陨落太早的关系,伊里斯的确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过有关药剂学的指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根据书本和古籍上的知识自学、摸索而来的,像是这种基础至极的知识点,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纸页之上。
想到这里,伊里斯的心情难得地有些低落下去。
原来······竟是不同的吗?
同样的操作步骤,同样的手法和灌注,只是因为精神力偏向的不同,就会引这样绝对的偏差?
伊里斯告别了丽萨太太,独自一人走在奥特兰德村的小巷子里,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事。
他承认丽萨太太的说法很有道理,对方是从她的老师那里得到的经验,而这经验又肯定来自老师的老师。
———白魔法必须安抚;黑魔法才能压制。
按理说,他应该听从对方的建议,学会用精神力去安抚药剂,从而彻底适应自己白魔法药剂师的身份,顺利开启这条生活类的职业路线。
但与此同时,那独自在黑塔中学习和实验的三百年经历却又跳了出来,在少年的耳边大声讽刺:
[这些软弱无能的白魔法,果然连一支最基础的生命药水都没办法压制住,哪怕······]
[——哪怕去制作药剂的人,是我?]
脑海中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虽然并没有那些亲切的、从前辈的前辈那里流传下来的经验,但伊里斯却无比相信着自己所度过的每一秒时光。
这与黑白魔法的对立无关,而是少年本身不甘心的坚持——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用自己最擅长的事。
伊里斯看了一眼面板上那未能开启的【药剂学徒】称号,毫不留恋地关闭了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