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并不介意自己到底是小姐还是夫人,她更介意的是贾真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自她回来后,贾真谈笑风生,再没过问伙计的事儿,甚至也没问她和刘夏是否认识,谈了什么,而是一边喝桂花羹一边小声跟她讨论着接下来商学院的展问题,仿佛刚才的事从未生一样。
贾真惯来有此性格,不会被一件事坏了心情,更不会因此坏了脑子,不愧是丞相之子,大度沉稳,遇事皆有自己的计较和考量。
刘执心里对他做事的路子是佩服的,无论外人怎么干涉,他总能提取到有用的好的那些关键点,屏蔽不好的影响,永远能看清究竟怎样做是对的,是合时宜的。
他那么聪明,博学多才,怎会想不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绕?正如刘夏所说,“贾家的公子必然是识大体的”。
相对于贾真和刘执的稳如泰山,路缘缘和郝嬷嬷可有些沉不住气了。都被人编瞎话到头上了,这俩人还有心思讨论商学院?
路缘缘是多少知道些这里头的内幕的,于是强忍着没问,寻思等回家了没人了再问刘执,郝嬷嬷可忍不住了,底下戏唱得是啥完全没记住,就慌走神儿偷瞄他俩了,终于,她放下手里的瓜子儿,“清丫头啊,才刚打扮得妖里妖气的那是谁啊?”
刘执笑道,“嬷嬷,是这戏楼的老板。”
郝嬷嬷:“……”
她当然知道是老板了,方才他跟楠竹打机锋的时候儿不是说了?可刘执这么回答也没什么毛病。
刘执特意没说别的,就说明真有点事儿!
郝嬷嬷便道,“这小子,一个大男人,穿的女里女气还戴朵花儿,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刘执收了些笑容,“嬷嬷,人不可貌相。”
郝嬷嬷听出刘执话里颇有些回护那“妖怪”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二人还真有点什么事儿,余情未了啥的?不禁担忧地看了一眼贾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贾真笑着接上刘执的话头,“没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说李三掌柜家那小豆子罢,看起来调皮捣蛋的鬼机灵,却真是个好苗子呢!”
刘执好奇,“怎么说?”
贾真寻思了一下,笑道,“他读书不错,我觉得他不应该只学学院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太浅显了。”
路缘缘也挺喜欢小豆子,听他这么一说,想到了什么,忙问,“你的意思是?”
贾真点头,“依我看,小豆子应该参加明年的科举。”
“哇!”
路缘缘低呼了一声,“小豆子那么厉害呀?”
贾真道,“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是学院的老师跟我说,他悟性高,记性好,学得很快,学完了还有余力指点别人,甚至学以致用,给别的小孩家的生意出谋划策呢,因此想跟我申请让他当个助教,帮忙辅导辅导其他同学。”
郝嬷嬷虽然因为刘夏的事有点儿闹心,但贾真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眼下也再说不得什么,只是她一心将贾真当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贾真关心的问题,便是她关心的,听他如此赞扬学生,便问道,“多大的孩子?”
这个贾真还真不知道,刘执便替他回答,语带玩笑,“才十一呢,既然如此有天赋,贾大人费心多给咱们培养培养。”
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又给郝嬷嬷的茶杯里续了水。
郝嬷嬷心里好受了些——刘执多好个孩子,根本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绣花枕头大小姐,你看她这思想、格局,跟楠竹又谈得来,情投意合的,跟那“妖老板”根本不是一路人,再说她之前一直在京城,哪会在临安有旧相识的,许是自己想多了。
便也放下沉重的心思,专心看起戏来。
戏台子上,那青衣已经伤透了心,此时连眼泪都没有了,眼看着恶霸派人押走了她的心上人,鸳鸯至此梦碎,伏在地上的青衣被几人架起,准备下台切换下一场景,这间隙,她抬起忧伤的眼睛无意间瞥了一眼楼上的宾客,突然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