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执摇头,“那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你觉得不重要的事,可能是别人心心念念的事。”
何况拿翠儿嘴馋憋不住的破事儿,和李三想振兴茶铺的急切心理做比对,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李三八成是一肚子热情受打击了。
听刘执这么一说,路缘缘也有点儿琢磨过味儿来了,心下有些后悔,扁嘴道,“那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不至于生气了罢……我又没坏心,大家也算熟了,他说我脸肥我都忍了。”
只不过越说声音越小,她也清楚,自己打心里就是有些看不上李三的,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啥也做不明白,还得刘执各种提点,根本不配和刘执站在一起,言语上便也不自觉打压了。
路缘缘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心里总隐隐不安,就是怕刘执一时糊涂……因而话里话外“贬低”李三的同时,也带了点儿提醒、敲打她的意思。
刘执如此聪明,怎会看不出来?
路缘缘猛地觉察到,自己可能手伸得太长了,刘执最讨厌束缚,才从京城来到临安松口气的,自己作为至交好友,应该相信她、陪伴她,如今却又跟着瞎掺和什么呀?还对她交朋友的事指手画脚的,岂不是跟京里那些人一样了……
想到这,她一惊,急于解释,“清清,我……”
“我相信李三绝对不是庸庸碌碌之辈!”
刘执突然打断路缘缘的话,提高声音道,“凡事都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我不觉得从一点点开始努力有什么可笑的,相反我觉得这样踏踏实实的很可敬。我是拿着家里的钱直接买下了这间旺铺,不值一提,若李三从一个小小的茶铺慢慢自己做大,才是更厉害的!”
路缘缘瞥了一眼茶铺的门,心领神会,亦大声道,“的确如此!方才是我想错了!而且翠儿是不劳而获就想着吃饺子,李三掌柜参与包饺子了,想吃自己亲手包的饺子是应当的!”
门里,李三吐出一口气,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本来就是自己店里的事儿,刘执帮忙出谋划策还出工已是十分够意思,自己在这儿无病呻吟拈什么酸找什么不痛快呢?人这一生,就算再有贵人,别人再提点,主要不还是得靠自己努力么!
何况听方才的一番话,刘执竟如此信任自己的能力,自己要再不争口气站起来,真是要辜负她的一番期待和帮衬了!
而且……刘执到底是懂自己的心的。
李三心底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一直都想振兴李家茶铺,别人或当作玩笑话,或看不起他觉着是天方夜谭。
只有刘执,没有将他的梦想当作一个笑话,反而源源不断地给他动力和灵感。
她往那儿一站,他心里就有底。
想到这儿,李三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倏”地转过身去,“坚毅到光”的眼神把出来起夜的小豆子吓得一蹦,尿都憋回去了,“……三公子,您等到刘……呃,您这是赏完月了?”
“嗯。”
李三严肃地看了他一眼,略显稳重地应了一声,擦身越过他,回屋睡觉去了。
小豆子回头,吃惊地看着自家掌柜挺得溜直儿的背影,纳闷儿地自言自语道:“……三公子脑子撞门槛儿上了?”
“不是脑子是腰子!”
对面茶楼,路缘缘觉着自己今晚对李三说的话多少有点儿过分,内疚之余想弥补一下,就揪着刘执的袖子讲宋太医教给她的医术,“真的!我在医书上看的,要是脑子还好,腰子搞不好会绝后的!我是好心,我看你明天还是提醒他去看看大夫罢,要是怕他承受不了,可以隐晦一点!”
刘执忍无可忍地动了动嘴角:“……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