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景点逛完一圈儿,离开前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人群四散,汪露曦走到天坛公园东门,坐在长椅上给好朋友打电话:“好倒霉啊,碰到一个不太专业的导游,看上去应该是新手,或是临时工,讲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要看看手机,我猜是词没背熟。”
朋友:“那怎么办?投诉?”
“我也想投诉来着,还是算了吧,他说他只带一天,明天就换人了,”汪露曦顿了顿,忽然笑了声,“我跟你说,也不是一无是处吧,起码养眼,嘿,长得真帅。”
朋友好像还说了句什么,但被一阵吵嚷打断了。带团导游胸前大多别着麦克风,有人在不远处高喊:“这边集合一下!”
汪露曦下意识就要跟着去,走了两步又停住。
看错了,不是她的团。
再看手机,朋友那边已经挂断了。
她又回到长椅坐着。在双肩包边上掏啊掏,掏出早上打包的鸡蛋,压瘪了,不耽误吃,就是空口吞一个蛋黄,噎得要命,还打了个嗝。
包里好像还有半瓶矿泉水。
她伸手进去翻,还没探到底,就听见咔嗒,刺啦,那是碳酸饮料气泡汹涌、爆裂的声响。
她循声回头。
袁北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外。
……也可能比一步更近。
他走路没声音。
汪露曦看到他的额头在阳光的直射下有一点点汗迹,皮肤白的人,汗迹会更显眼,闪光似的。
他双手各拿了一罐可乐,其中一罐,他当着她的面打开。冷凝的水珠顺着金属,滑到他的手指,再到干净齐整的甲缘。
“喝么?”
他朝她抬抬下巴。
声音不大,小麦克好像是没电了。
汪露曦当然没敢接。
她的目光游移,最终定格在袁北的脸上:“我好了。”
袁北:“什么好了?”
“我不打嗝了。”她把蛋壳碎皮儿用塑料袋包好,攥在手里。
“你确定?”袁北一动未动,递可乐的手还擎着:“讲那么多话,不渴?”
……汪露曦有短暂宕机。
她既想不起自己刚刚都讲了些什么,也不知袁北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大脑好像忽然开启节能模式,单线程运作,面对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她甚至忘记自己明明是占理的——偷听,偷听的贼。
这贼一直看着她。
汪露曦用自己多年阅读言情小说的积累,在脑海中尝试描述,他的眼型是桃花眼,但眼型稍长,淡化轻佻,多点冷清,再加上他总是不自觉地眼皮微耷,就容易显得懒洋洋。
她以同样直视的眼神,锲而不舍地回敬。
很久。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