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回头笑着招手:“阿伯又说我,我这次功课做完了可不算胡闹!”
“你呀你,真是个滑头小儿。”
这里的所有村民都没有五官,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阿云莫名感觉心悸一瞬。
村庄里最大的竹屋,这是大祭司的住处,装饰自然低调,暗戳戳的奢华。
一把掀开竹门薄纱帐帘,竹屋内里摆放悬挂着各种各样阿云看不懂的器具,还有角落里一方红布遮盖的大箱子。
大祭司的竹屋是禁忌之地,平日里除了大祭司,也只有阿云阿彦能随意出入。
倒也是大祭司宠着。
“大祭司!”
阿彦小跑着抱住大祭司的大腿。
大祭司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慈爱地摸了摸阿彦的头,转身,是一张青面獠牙凶恶之色的面具。
“阿云,你又上山玩去了。”大祭司的声音很好听,是温柔的。
对于阿云而言,却是严厉不近人情。
阿云小手紧张地攥着竹篮子的手把,点点头。
原以为大祭司会严厉批评,说不定还会惩罚自己去抄写静心经。
然而,大祭司的手只是轻轻拍了拍阿云的肩膀,手指拂过肉嘟嘟的脸颊:“今天你并没有错过时间更没有做错事情,只是你忘记了今天的日子。”
今天的日子?
金眸向上看去大祭司面具后的眼睛,却看到一片黑色。
“今天是迎蛇神的日子。”大祭司说。
金眸深处泛起一丝波澜。
大祭司接着说:“你今天正好满十岁,是该烙印传承了。阿云,这是你生下来就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你是少卿,因为你是少卿,这是你的命。”
阿云晕乎乎的听着大祭司的话,不再严厉,只是好冷,冷得比寒冬大雪时还要冷百倍。
“今夜月起蛇星,恰逢亥时,我在宗祠等你。”
阿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竹屋的。迷迷糊糊的,耳畔仿佛是大地回响的钟声,低沉却空荡,鸣过后,经久不散。
阿彦不懂,大祭司没罚抄经书,也没罚扫祠堂。他拉着阿云在西家阿叔玩机巧,又与村庄孩童斗蝈蝈,像匹脱缰的小马上窜下跳,不亦乐乎。
玩累了,两人来到一处小溪洗手洗脸。
澄澈的溪流涓涓淌过,佩环清明,全石以为底。
捧起干净的溪水拂在脸面,从指缝溜出去的水滴落在溪里,像小石子落在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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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注视着渐渐回归平静的溪面,流水虽活,却过清如镜,那水镜里的自己同样没有脸,没有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