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灵均在解毒的过程中是没有意识的,他们说不定能趁着这时间收拾掉一切痕迹。再抱来一个婴儿,谎称灵均睡得太久,久到孩子已经出生了。
宁正则仍心存幻想,医修却直言不讳地打断了他。
“不可能。这个解药的作用便是唤醒神魂,若是想办法用药让他昏过去或者睡过去,那无疑是与原来的目的背道而驰了,况且不同的药性之间也可能会犯冲。
“除此之外,最好连止痛的药都不要用,因为这种药本质上也会麻痹神魂。。”
那灵灵该有多痛。孩子从身上生生剥离的疼痛,加上亲眼目睹的心痛……
没有办法了吗?
宁正则看着医修笃定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无力。可目光与灵均空洞的眼睛相接时,他只能硬下心。
“灵灵,乖乖躺下。如果痛了,就叫出来,或者骂我,不要忍着。”
若灵灵痛苦,那就恨他吧,是他点头做出的决定。恨至少也是一种情绪,能够支撑着人活下来。
“做好准备,让他服药吧。”他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几个影卫将一块绢布绕着灵均的唇和头固定好,防止他待会因为痛得厉害咬到自己的舌头和嘴唇,又在他胸口与腹部的交界处挂上一层帘子,让他的视野只能局限在上半身。
见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医修点了点头,将一颗荧蓝的丹药放入灵均口中。
初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渊。
渐渐的,深渊底部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
见效很快,灵均逐渐恢复意识了!
宁正则还来不及激动,便见那张方才还血气饱满的脸在转瞬之间枯败下去。
精神的复苏伴随着的却是肉体的衰弱,灵均宛如一朵盛开到极致却骤然遭遇寒霜的花,迅失去了那份难得的鲜亮与饱满,转而变得苍白而憔悴。
……那是一种触动人心的、近乎于凄清的凋零之美。唇上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却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悸的精致与脆弱。
可宁正则无暇欣赏。
只听灵均的唇小幅度地一动,稍稍恢复意识后,他呼出的第一个词,竟是一声模糊的“痛。”
接着,那搭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往下压,直到指尖深深扎入柔软的床铺之中。
分明是强忍着痛的表现。
“好痛……”
额上渗出汗珠,眉心紧紧蹙起。
“唔。”
身体渐渐蜷缩起来,伴随着微微的抽搐。
他下意识地想抿紧唇,却因为绢布的存在,只能被迫张着,出几声无力的气音。几丝唾液沿着唇角下滑,将白色的绢布浸成半透明的状态。
“灵灵。”
宁正则跪坐在床前,只能往他身体里输入大量灵力,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只可惜恢复原来的体质后,能留下来的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疼痛加了神智的恢复。
身体黏糊糊的……还有湿润的、流动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离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