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在另一个行道树上敲打了两下,那是棵凤凰木,花期将尽,花瓣便落雨般坠下。
凌泽看着阮青屿站在艳红的花瓣雨中,面向自己,伸展双臂,宽大的袖口在上臂随风摆动;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残霞在阮青屿的瞳孔中映出一抹细长的橘影,仿佛又在开始施法召唤自己,向他靠近。
凌泽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对自己施法的人走去。
“凌泽,你说我站哪里?”阮青屿伸着手,来回挪动位置。
“你会把小猫往哪里敲?”阮青屿又往右挪了下。
凌泽回过神,不过短短几分钟,这是他第二次走神。
“你就站那别动,我把小猫往你的方向赶。”
“好的。”
凌泽操起塔尺,计算好落点,就一下,小猫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树枝的抖动翻落,它前爪挂住树杈,挣扎着往上爬;凌泽眼疾手快又补敲了树干下,小猫喵一声往树下掉落。
猫掉落的位置很准,正正砸在阮青屿脑袋上,阮青屿迅抬手按住头上的奶猫,试图把它抓下来。
“啊啊啊啊。”阮青屿突然叫出声来。
凌泽丢下塔尺跑近一看,原是小猫在挣扎中,后爪在阮青屿的前额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x。”凌泽咒骂了句,伸手掐住小猫后颈,把它从阮青屿头顶拎下。
“这奶猫怎么这么凶啊。”阮青屿抱怨着,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个无纺布袋子:“装进来,凌泽。”
小猫几乎是被丢进袋子里的。
“你轻点啊,万一把猫丢坏了呢?”阮青屿把口袋打了个活结,留个小通风口,小猫就在袋子里挣扎乱叫。
一滴暗红的血落在布袋口,阮青屿这才觉得自己额头火辣辣地疼,他伸手想摸,立刻被凌泽抓住手腕。
“别碰,你手多脏,直接去校医院处理。”凌泽脸色不太好。
“哦哦哦。”阮青屿抱着小猫,熟门熟路跑到自行车旁,坐上后座。
凌泽又开始玩命地蹬自行车,没几分钟就冲进校医院大院。
阮青屿跳下车的同时,凌泽接过他手中的小猫,绑在自行车手把上,揽过他的肩,往医院里带。
幸亏抓的是只小猫,阮青屿额头的伤口虽然见血,也不算太深,一路在车后猛吹风都干了大半,消毒处理后,医生开始注射开单。
“免疫球蛋白按体重注射,一共6针,同学,你有点瘦,会很疼。”医生扫了眼阮青屿说。
“额,好。”阮青屿随口回答,他正瞪着凌泽,悄声抱怨凌泽替他选的进口针1588太贵,选268就好,副作用抗一抗。
凌泽没有搭理阮青屿,因为他知道打狂犬免疫球蛋白的苦。
之前回应海边某个城中村的挑衅时,遇上外援——村子里的大黄狗,当时自己用渔网叉子精准罩住大黄狗的脑袋,令它没能得口,但脚上还是被狗爪子挠了道口子。收拾完城中村的毛孩子后,他独自到医院打狂犬疫苗,且不说打免疫球蛋白疼到两眼黑,在打完疫苗的第二天,他不仅浑身酸痛,还高烧4o度。
这针确实疼得荒谬。
凌泽最清楚阮青屿,阮家独苗,幼儿园吴老师从小跟国宝一样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怕热,怕饿,怕痛。
这针打下去,阮青屿估计会嚎去半条命。
凌泽默默接过医生递来的医保卡,在自助机上操作结算,直接把钱付了。
一共三千多。
阮青屿拿着票哇哇叫,说太肉疼,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