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屿夹着烟,手扶栏杆探身往外,那群人已经踏上通往餐厅的台阶;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人正是凌泽,他正抬头盯着自己。
指间的烟燃尽最后一丝烟草,烟雾缭绕在两人视线之间。
阮青屿被自己惊到,他竟没认出凌泽。
以前学校开运动会,几百米开外,他都能在乌泱泱的人头里立刻把凌泽找出来;现在不过距离百米,他除了觉得这人挺好看,就没别的想法,
也不知是缺氧大脑迟钝,或者确实两人已经太久不见生疏。细数最近的两次见面,都以自己大脑宕机收场,凌泽仿佛自己的克星一般。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的烟,迅丢掉烟蒂,又躲到卫生间里。
自从落地香格里拉,每天到卫生间躲凌泽一次,这是第二次,阮青屿这回可不想再搓脸了,这次换搓手;他挽起袖子,猛按洗手液,打得满手泡泡,一直洗到小臂。
洗完后,他拎着衣领抖了抖,还是有股烟味。恰巧卫生间高处的自动空气清新剂呲呲地运转起来,阮青屿赶紧脱下冲锋衣,在弥漫着工业茶香的空气里甩起来。
冲锋衣的布料硬挺,甩起来哗啦啦响,当凌泽进到卫生间时,阮青屿正把衣服往肩上披,完全没有觉。
待到拉上衣服拉链,一转身,阮青屿才现凌泽就站在自己背后,默不作声,一瞬间,阮青屿像被按下了定格键似的,低头杵在原地。
“今天不洗脸?”凌泽交叉着双臂,背靠墙,微微抬下巴,垂眼看他。
阮青屿僵硬地“嗯”了一声。
“吴老师知道你抽烟么?”凌泽接着问。
吴老师知道肯定要打断腿,阮青屿的太爷爷就是因为烟抽太多去世的。所以,阮青屿的烟全都藏公司,在家实在想抽,就躲花园里,问阮教授“借”。
“我在家不抽。”阮青屿回答得含含糊糊,低着脑袋。
“少抽点。”
“哦。”
凌泽嗓子尾音有点哑,口气淡淡,和没说要吴老师提起抽烟的事,看样子危机已过,阮青屿松口气,抬眼看下凌泽。
这一眼却有点意外,阮青屿心跳直接冲到前额,太阳穴突突的。
凌泽一身蓝得黑的修身西服,白衬衫最上三颗纽扣敞着,领口边缘隐约露着与西装同色的暗纹丝巾。正式又松弛,与他外籍酒管高层的身份,恰到好处地相称。
高中毕业典礼后,阮青屿就没见过凌泽穿衬衫,在大学里都是卫衣T恤人字拖,和现丝巾西装的打扮比起来,简直就是流浪汉。
“看够了没?”凌泽下巴微颔,点醒正盯着自己愣的阮青屿。
阮青屿从凌泽下巴的若隐若现的美人沟上移开眼,干巴巴问:“外面那领导是谁。”
这种时候,只有工作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无他法。
“规划建设部门的领导。”
“哦------”阮青屿长应一声,停顿三秒,又短促地应和“哦哦哦。”
凌泽看着阮青屿的眼神,先是一片混沌,接着眉头微皱,目光往回收,似乎在思考什么;几秒后,他眉头舒展,表情也利落起来,把冲锋衣的袖子往手肘处一挽,道:“知道了,走吧。”
阮青屿直接推开门,在凌泽前面,大步走出卫生间。
“阮工。”林晓培见阮青屿走上露台,立刻喊他。“快来,来和刘局,王处学习学习。”
“刘局,王处。”阮青屿人到声到,与来人握手致意,社交礼仪满分操作。
“阮工,年少有为啊。”刘局握着阮青屿的手,拍拍他的肩,“听林总说,s酒店滇藏线上五家酒店的可行性研究都是由你负责的?”
“哈哈,我不过是个级马仔,后面都是滨城设计院的专家团队在支撑,而且晓培总的指导也很关键的。”阮青屿笑道。
对于领导的疑问,阮青屿回答得谦逊完美,给业主记功劳,推销滨城设计院,顺路化解因为自己年轻带来的不信任感。
“很好,很好,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上头给我们任务指标,压力很大啊。”刘局对阮青屿的回答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