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讨论的。”凌泽低声说。
“没什么好讨论的。”阮青屿压低嗓子,学着凌泽的口气:“这句话肯定你爸也说过。”
凌泽一愣,这确实是凌兆昆的原话。
“是吧?亲生的。”阮青屿说,和凌雯的评价一模一样。
凌泽没有回答,阮青屿仿佛就住在他脑子里一般,洞悉着他所有的思想。
“你就当老凌董是设计院的高需求业主,是酒店住店的龟毛客人。”阮青屿想了想说:“这样就不会带着私人情绪做事。你们都没怎么接触,只一瞬间,就要你和他相亲相爱很难的。”
凌泽垂眼看向阮青屿,他正盘腿坐在船板上,侧对着自己,向阳迎风;昆明湖的风很温柔,轻扬起阮青屿的额,北京夏末的日落也很温柔,为他漂亮的轮廓镀上圈金边。
一瞬间便相亲相爱很难。
他想起同阮青屿一起救下阮小橘的那个夏末,海风晚霞也是同样温柔地眷顾着眼前的人;滨城与北京相距2184公里,那时与现在间隔292o天;而他反反复复无可救药地爱上阮青屿,只要一瞬间。
凌泽放下桨,任由小船在湖面悠晃着,抬手勾过阮青屿的肩,把人拥入怀里,下巴靠住毛茸茸的脑袋,柔软的丝在鼻尖轻抚,带着令人安心的香气。
“我们试试。”凌泽给出肯定的答复。
阮青屿双手抱胸,搂住凌泽的胳膊,把整个人交到凌泽的怀里,柔声道:“嗯,试试。”
所有事情,都是从试试开始。
比如阮青屿跑来颐和园划船,开始他只想出酒店透透气,寻了一圈,只有颐和园还有余票;等到了颐和园,他又想划船,排了半天,等到条手划船,码头工作人员一口京片子:“小伙子,你一人能划得动嘛?”
“没事儿,我试试。”阮青屿卷着舌回答。
试试的结果,自然是划不动。
距离码头下班还有15分钟,阮青屿气壮山河地坐在船头,一下下地拍着船舷擂鼓般:“齐心协力,奋勇向前,乘风破浪,共创辉煌。”
凌泽在他身后,按着口令节奏卖力地划着。
那是他们大学时龙舟赛的口令,阮青屿是建筑系的鼓手,可惜的是建筑系只擅长熬夜画图,不擅长划龙舟,划手和鼓手完全是两个节奏,再加上不靠谱的尾舵,没两下,船就划沉了,当年,凌泽和阮青屿两人是牵着手爬上岸的。
等到凌泽喘着气把船划靠岸时,阮青屿兴奋得两眼放光,他站起身,往码头上迈步,回头道:“凌泽,我们这次配合得很好,船没沉,皇家园林风水就是不一样。”
凌泽本是低头在搽汗,听到阮青屿这话,开口就训:“在船上不能说沉这个字,不管是什么船。”
话没说完,扑通一声,阮青屿人便从眼前消失了,船头只挂着一只绿色人字拖。
“我草,阮青屿!”凌泽猛地站起身,往船檐探去,伸手要抓阮青屿,结果一个失衡,又是扑通一声。
“哎哟,您俩造的什么孽呀。”码头工作人员嚷嚷着,伸了根船桨,搭在阮青屿肩上。
“没事,没事,我们都会游泳。”阮青屿在水里冒着头,水猴子似的蹭蹭地往岸边游:“水还挺凉。”
阮青屿双手撑着码头的浮台,用力一撑就爬上岸,回头瞧去,却现凌泽静静地浮游在湖面,眼神游离,失了魂般。
“凌泽!”阮青屿喊他,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船桨,啪地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
水花落下的瞬间,阮青屿见凌泽眼神直盯着自己,霎时回了神,他向自己伸出手,游回岸边。
“凌泽!”阮青屿一把将凌泽拉上岸,牵着手把他往码头角落里带,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满眼忧虑:“你没事吧?”
“幸好,幸好。”半天凌泽冒了句,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抱住阮青屿。
阮青屿觉得凌泽回答得文不对题,但也没空多问,他摸了摸凌泽的手,凉得吓人,与夏日炎热的空气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你在这里等下。”他挣出凌泽的手臂,赤着脚跑向工作人员,不停地鞠躬道歉,掏出湿答答的手机,付了时费,领回自己的人字拖,又道歉了好几回,才又走向凌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