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贺荆南铺好桌上的宣纸,沾了墨水,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的开始写了起来。
一阵晚风吹过,贺荆南坐的这个位置,刚好是迎着风的。
顾然选择这里,是因为这边靠着门口,她没有和贺荆南说自己来抄经书了。万一她坐的太里面,她怕他找不到。
桌上的经书被风一吹,哗啦啦的开始自动翻着书页。
贺荆南忙将毛笔放下,用手按住那翻得如同风火轮一样的纸张。突然,一张纸片从里面飘了出来,落在贺荆南的手边。
贺荆南一开始以为是书签,便随意的拿起。
正准备夹进书页中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撇到那抬头写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顾然。
心下一动,他将那书页按住,继续往下看。
……
顾然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贺荆南面前的白纸上,只写了一行字,但是那字体风姿翩翩,随意布势,不衫不履,方圆兼备。
一笔而下,看上去就像那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
不由得感叹,“贺荆南,你这也写的太好了吧?不抄经书简直太可惜了。”
说罢,她便将刚拿过来的书和纸张放在另外一边的桌上,“我把位置让给你,你在那边写,我在这边。”
说完,顾然还在不住的叹气,原本以为自己写的字已经很不错了。可现在一经对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甩了甩头,顾然想着,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的练习。
想罢,她便抚平了纸张,开始一笔一划的誊抄。一边写还一边想着贺荆南的书写习惯,一勾一勒的力度。
写下一段,抬起头,发现贺荆南还坐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动。
她不由得笑道,“你不会是想先让我吧?那就不需要了,我是很尊重规则的,各凭本领,不需要想让。”
“呵……”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贺荆南的呵笑声。
顾然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你别怀疑我,我说了遵守规则就遵守规则,不信我们来比赛,我不一定输的。”
“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贺荆南语气沉沉的问道。
顾然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突然间变得有些奇怪。可是仔细看看,他的神色除了没笑,其他也没什么不对。
“一个人的品质,是与生俱来的,当然会一直如此。”顾然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所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与生俱来的么?”
“什么?”顾然顿时有些懵。
这一次,她可以肯定,面前的贺荆南真的十分不对劲。明明刚才她去拿书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你怎么了?”顾然放下笔,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面前坐定。
两人目光相对,贺荆南看似冷静的眼眸中似乎暗藏着两把利剑,刺在顾然的身上,顿时让人如坠冰窖。
艰难的深吸了一口气,顾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贺荆南的薄唇轻启,从齿缝中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却像是千斤重,每一个字都沉重的砸在顾然的心头。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么?嗯?”
心下一凛,顾然只觉得后背有一阵寒风,嗖嗖的透过她的皮肤,吹进了她的骨缝中,让她整个人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