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提醒似的:“沈总心情好像不太好。”
一层楼被全部清空,谢逐青进办公室时,率先看到的就是沈敬玄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逐青。”沈敬玄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
他脸上没什么不快的情绪,周身也散着平和的气质。
但谢逐青知道他舅舅一旦表现出这个样子,就说明心情并不算好。
“舅舅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谢逐青像是没看出他的情绪,径自坐在办公桌后,打开了电脑。
一旁的平板上是陈方旬替他安排的日程,每一条都很清晰。
“今天正好是晴天,”沈敬玄抿了口茶,“身体恢复不少,早上又听你妈说你最近很少回家,正好来你这儿看看你。”
他放下茶杯,说话的语气就像是长辈在关心自己的晚辈。
谢逐青放下合同,抬眼看他:“给舅舅添麻烦了,我会给我妈打电话,晚上回家吃饭看望她。”
沈敬玄看向他的眼神带了点满意,随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方旬呢?他下午不在你这儿工作?”
“他工作内容向来繁杂沉重,”谢逐青语气平淡,“我以为舅舅早就知道了。”
沈敬玄垂眸看着羽翼丰满的外甥,眉头一跳后,忽地笑道:“年轻人还是该注意身体,我以为你会劝他只留在你这工作。”
“平白多出那么多工作,未免太累,太耗时间。”
谢逐青拿着笔的手一顿,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在他这位舅舅眼里,陈方旬一直是应该被玻璃罩罩住的华美艺术品。
冰冷凝固,被永久封存。
而不是冲破牢笼翱翔的鹰。
“他毕竟有自己的职业规划,我作为朋友也不好随意插手他的人生。”谢逐青道,“他一向把恩情和私交分的很干净。”
恩情是恩情,私交是私交,绝不会让恩情和私交缠在一块,以至于个人的生活都受限制。
沈敬玄扯了扯嘴角,被谢逐青一句话刺中心底最薄弱的地方,无异于伤口撒盐。
陈方旬欠他的恩情还完了,私交也因他之前的事情断送干净。倘若私交还在,他今日也不必特意来谢逐青这儿确认那束花的去向。
他等不到陈方旬。
不过听谢逐青的话,那束花与那张贺卡,大概也没有留下。
“也是。”沈敬玄沉默片刻后,才慢悠悠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准备结婚吗?”
谢逐青眉头一跳,低声道:“公司还在上升期,不急。”
沈敬玄垂眸打量着他,平静道:“你妈催你结婚催到我头上了,你自己去和她说吧。”
“我无牵无挂结不结婚都无所谓,但你总归是要的。”
“先走了。”
“舅舅再见。”
谢逐青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后,咬着牙抓紧了手里的钢笔,望着沈敬玄离开的背影,神色阴沉。
他这个舅舅眼光最是毒辣,不可能没看出他的心思。
当年望见他在办公室外时,也是那副明了却势在必得的眼神。
今天和他说这通话,不过是仗着关心来戳他痛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