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特意偏离角度,不和姜亦文对视,然而却恰好看向了齐元霜。
“怎么了?”齐元霜眨了眨眼,问道。
对视的那一瞬间,面前似有重影,明亮的双眼仿佛和齐元霜的眼睛重合,那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容也跟着出现了变化。
又在几秒内消失,化为平常习惯的模样。
陈方旬心下的某一处像是被轻轻拨动,他轻咳一声,垂下眼眸道:“没什么。”
他很难说明那种心下一动的感受是什么,甚至连描述都显得困难。
“小姜总近来工作如何?”陈方旬暂时摁下那一瞬的心念一动,切换到营业状态,和姜亦文寒暄。
姜亦文像是被触了什么开关,眼神愈明亮:“最近工作还算不错,陈助理之前留下了很多材料,我学到了很多。”
他一板一眼地和陈方旬汇报自己的工作近况,快说到核心信息时,陈方旬才出言打断他,笑道:“都是些随手记录的东西,实在称不上什么好的学习资料。”
姜亦文仿佛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可能,脸上露出几分希冀,张口还未将邀请说出,齐元霜适时出言问道:“今晚主要的流程结束了吗?”
那句想跟着“陈助理学习”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卡在了喉咙里。姜亦文像是现在才现齐元霜就站在陈方旬身边,勉强道:“差不多了。”
“还有机会走。”齐元霜对陈方旬道,朝门口歪了歪头,那是一个“走吗”的暗示。
何思言和姜京月那两个人看起来目前还算正常,傅长阙也没有现陈方旬出席,现在的晚宴厅内很是平静,能悄悄走。
陈方旬瞥了眼那群老板,朝姜亦文满含歉意地笑了笑:“小姜总,我可能要先行离开了。”
姜亦文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现在就走吗?”
陈方旬点了点头,和齐元霜准备离开晚宴厅,趁机溜走,还没走出几步路,姜京月脸色难看地挽着何思言的手臂,走到长桌边缘,两人推搡了一把,愤恨甩开彼此的手,火分开。
之间的距离活像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这两个人显然是在长桌之外装友好装到面色僵硬了,才避开人视线跑到这儿,互相甩脸色给彼此看。
陈方旬和齐元霜的脚步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中间,前面是这两个人,后面是姜亦文,左边是长桌,右边是墙面,往哪里走都不对劲。
“得,这回真走不了了。”齐元霜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在姜京月面带惊喜快步上来的时候,抬手拦住他,硬生生把他拦在了陈方旬几十厘米远的位置上:“你站那儿差不多得了,别动。”
姜京月猛地变脸:“齐元霜,我和陈助理打招呼,你非要凑上来是什么意思?”
“你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夫还在你身后看着,要点脸,不要往无辜群众身上泼脏水。”
齐元霜讲话照例刻薄,抬眼散漫地打量了何思言一眼,后者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偏过头假装没看见。
陈方旬不知道姜京月这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气神到底哪里来的。他讲话已经足够直白难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断了个干净,还能在意外碰面的场合凑上来,毫无芥蒂地和他打招呼。
这种毅力和坚持拿去工作多好,和姜亦文一争高下,将他完全抛之脑后才是最合适的情况。
“姜先生,你有什么事吗?”陈方旬冷淡问道,面前只站了个姜京月。
何思言并没有学姜京月,反而站在不远处迟疑地看着他。
姜京月对上齐元霜时,被刻薄到体无完肤也要输人不输阵,摆好架势。
对上陈方旬那张冷脸,说话的声音与语气却越来越低落:“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见过你了,想和你打声招呼。”
他的思念完全没有由来。
陈方旬难以理解地道:“姜先生,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助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与我见面。”
一个负责雇主工作日程安排的普通助理,和一个并不承担家族工作的大少爷并没有需要谈判的商务场合。
姜京月背靠姜家和傅家,手上的资源钱。足够他享乐一辈子。
就算要继承家产,进入公司工作,也自然有一票人赶着捧这位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