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偏过头,抿了抿唇,上扬的唇角硬是叫他压了下来。
这又是哪门子老祖宗说过的话。
“所以齐医生的一见如故,又是什么说法呢?”裴清羽眼皮一跳,强行让向下挂的嘴角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齐元霜见缝插针给陈方旬的碗里添菜,左手却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清羽:“上回裴先生去墓园,是祭拜谁吗?”
裴清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故人忌日罢了。”
“哦……”齐元霜拖长音,了然道,又忽地探身逼近他,“旧友,还是挚亲?”
满桌间只剩阒寂。
他望进裴清羽凌厉的眼底,笑意不变,注视那张骤然间紧绷的面孔。
“叮当——”
瓷勺与碗盅轻轻一撞,陈方旬放下只剩一层薄底的陶瓷碗盅,瓷勺斜放在其中。
他抬眼看向齐元霜,像是解围,又像是拿食物做隐喻:“元霜,饭要凉了。”
第72章
陈方旬只说了那句话,齐元霜巧妙地和他对视一眼,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暗示,知晓是问话太“急”,于是借着陈方旬的话下台阶,笑着圆话:“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了点,裴先生不要介意啊。”
裴清羽紧绷的面色因他这句话缓和不少,满桌阒寂紧跟着汇入餐厅内的嘈杂声,餐桌上忽地热闹起来。
他看向齐元霜,平静道:“齐医生,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句轻飘飘,没带什么分量,既没有威胁,也没有讽刺,就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有时候无知才是最幸福的事。”
宁寻弈坐在他的对面,像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慢条斯理用筷子挑鱼刺,一根一根放进骨碟之中,堆叠在一起的形状如同某种不知名的法阵。
陈方旬打量了他一眼,裴清羽的话就在宁寻弈的沉默中,自动套到了他的身上。
“那天是我一位长辈的忌日,仅此而已。”裴清羽拿起汤勺舀了一碗汤,解答了那天他出现在墓园的真正原因。
他是去祭拜自己的长辈。
“年纪大了,因为病痛走的,临走前很痛苦,又只有我这么一个晚辈,自然要多上心一点。”他垂眸看碗中奶白色的鱼汤,油脂轻漂,鱼肉就在碗中。
分明没有红色,他却错眼,险些在白色中看见鲜红。
齐元霜嘴角噙笑,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黑灰色的眼瞳锐利地望着裴清羽,从他一切的小动作中判断话语的真实性。
陈方旬朝他轻微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问题。
他跟在傅长阙身边工作,对他的这位白月光却知之甚少,但没什么亲人这点却是有所证明。
傅长阙有时候会让他去买花,然后一个人替在外留学的裴清羽祭拜。
齐元霜不再抓着这一点不放,指尖轻点桌面,若有所思开口:“原来是这样,没怎么听到裴先生的事情呢。傅长阙那家伙一直记挂你,也不特意把你介绍给我们这群朋友。”
陈方旬放下筷子,道:“毕竟傅总很看重裴先生,大概是不舍得吧。我之前替裴先生准备过不少礼物。”
宁寻弈是宁家的孩子,但现在还只是个学生,裴清羽找他,不如直接让傅长阙替他和宁善渊牵线搭桥。
何必和宁寻弈走到一块。
陈方旬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他并不知道裴清羽要在宁寻弈身上得到什么。
裴清羽无奈笑了笑:“长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