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沈敬玄有恶感与恨意,对他那时突然出现截停防止他们翻车这件事的态度却格外复杂。
从事实上而言,沈敬玄救了他们,从情感上来讲,陈方旬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拿命相搏这件事,只有沈敬玄做的出来。
“不要想了。”齐元霜低声宽慰他:“他死不了,那些事情等你恢复之后再去处理。”
陈方旬现在动一下头就疼,开口说话喉间更是漫上来一股反胃感,格外想吐。
这副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齐元霜不忍心看,到最后为了照顾他,还是把视线放在了陈方旬的身上。
不过他没能照顾陈方旬多久,手头的病患太多,又要匆匆赶回急诊工作了。
“我现在要回急诊了,又送来两个车祸的。”齐元霜皱了皱眉,总觉得今天这个车祸率有点太离谱了。
“身体不舒服就使劲儿使唤外面那个啊,护工暂时没法到岗。”他对陈方旬叮嘱道,“不舒服就按铃。”
陈方旬又朝他眨了眨眼,催他快回去上班。
他现在没什么事,齐元霜那群病人都还指望他。
齐元霜一步三回头离开病房,看见站门口呆的宁善渊,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威胁道:“好好照顾他。”
宁善渊没说话,事实上他连齐元霜和他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他的掌心通红一片,至今还在抖,根本控制不住见到陈方旬昏迷时心底产生的惧意。
恐慌兜头浇下,冰寒刺骨。
手机在口袋里刺耳尖叫,但他没有任何兴趣接听电话。
他靠着病房外的墙,仿佛陷入了失温状态。
良久过后,他才从那种极度惊惧的状态脱离,挂断电话,缓慢走进病房。
陈方旬正对着天花板呆。
他本来想思考一下工作,但很显然脑震荡给他带来了影响,他现在稍微多想一点脑子就开始警告他不要过度思考折磨自己。
脑子也需要休息。
迫不得已之下,陈方旬只好放空大脑漫无目的呆。
呆这件事,对他而言竟然也成了奢侈的事情。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脑子一片空白,不必被无数工作缠身。
宁善渊坐到他的床边,沉默无言地注视他。
陈方旬能感受他来到了他的床边。
“陈方旬。”良久后,宁善渊才敢开口,用沙哑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陈方旬慢悠悠转过眼珠看他,不过宁善渊不是齐元霜,并没有看懂他眼里的意思。
他自顾自开口道:“我让人去查那个人是谁了,今天的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方旬睁着眼睛看他,懒得说话。
他的手机和银边眼镜都放在病床旁的矮柜上,银边眼镜沾了血,猩红一片。
陈方旬看向那抹血痕,忍不住想要不要换副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