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靠着他,脸色有些白:“傅长阙和裴清羽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齐元霜道:“裴清羽没什么问题,卧床休息就好,人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傅长阙还在观察中,我同事说今天检测血指标,出血量放缓了。”
“如果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指标抬升恢复到标准就不用手术摘除了,死小子福大命大。”他拧上保温杯的盖子,“不用那么担心,一院的治疗水平还是很高的。”
陈方旬无声松了口气:“连着两天都有车祸,出车祸的还是这群人,总感觉是蝴蝶效应。”
一点小意外的生,导致后续事件都生了偏移。
齐元霜摁下他:“这些事总有人会去查的,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你今天是不是很忙?”陈方旬问道。
“也没有。”齐元霜说,“我的本职工作还是精神科医生。”
陈方旬:“……”
如果不是齐元霜自己说,他差点忘记齐元霜是精神科医生,这段时间不是急诊就是外科,之前甚至是男科医生。
身为同样打很多份工的社畜,陈方旬和齐元霜共情了,甚至能同样体会二十四小时拆成七十二小时使用的痛苦。
“齐元霜。”他喊道,齐元霜坐在他的旁边,疑惑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当初为什么当医生?”
齐元霜眨了眨眼:“为什么当医生?”
“嗯。”
“嗯……”他摩挲着下巴,“为什么当医生……其实是一个大逆不道的理由。”
陈方旬适当露出困惑的表情。
“因为我感觉我母亲的教育理念有很大的问题。”齐元霜委婉说道。
陈方旬愣了一会儿,才从他委婉的话语里七拐八拐思考后跟上他的脑回路。
认为母亲的教育理念有问题,因此怀疑母亲的心理状态可能有点问题,于是走上了从医的道路。
“部分家长其实是意识不到他们在教育孩子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反而会指责孩子为什么是个精神病。”
齐元霜慢吞吞道:“其实有心理疾病的大概率是家长本人。”
他这几年不是没给青春期的孩子看过病,家长死活不愿意离开诊室,给孩子一个独立的问诊空间。
还有瞒着家长自己偷偷攒钱来看病,一整条胳膊都是自残的痕迹,尚未开口,眼泪先落。
“其实这个理由是我当医生之后才想到的。”齐元霜又说,“高考那会儿死也不出国,报志愿学医,第一肯定是气一气我妈,后面又觉得,说不定能医者自医。”
他朝陈方旬笑了笑:“现在看来非常成功,已经转换成从他人身上寻找问题了。”
齐元霜还比了个大拇指,很是认可自己现在的攻击性。
“成天把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很痛苦的。”他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整个人靠在床头,懒散道,“不过你应该很少有这么想的时候吧。”
毕竟陈方旬惯来喜欢对事不对人,问题当前,永远都是理性先行,仔细思考解决方案。
无差别攻击自己反复自责,这种事只会换成合理的方式出现在陈方旬的身上,有另一个词去形容。
内省。
“也有过。”陈方旬歪了歪头看向他,撞上齐元霜略显惊讶的神情,他无奈道:“不用那么惊讶吧。”
成熟理智的陈助理也是花了很多年时间才走到现在的。
“我现在也不见得在处理自己的情绪上有多成熟,更别提青春期那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