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不动声色打量过他的面容,没见到什么伤痕时,悄然松了口气。
脸上无伤,神色却很阴沉。
早上替他打理好的头散落几绺刘海,半遮半掩眉宇间的阴鸷。他的下颌线条几乎是完全紧绷的,整个人警惕又沉郁,见到陈方旬时,那张满是阴霾的脸才忽然明媚起来。
“方旬。”他打起精神,和陈方旬打了声招呼。
陈方旬上手把那几绺散落的头梳上去,又掐了把他的脸颊肉:“中午饭没吃饱?”
齐元霜怔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吃饱了。”
陈方旬收回手:“还以为你没吃饱,碳水摄入不足心情不好。”
齐元霜替他拉开车门:“也没有那么不好,就一点点。”
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并没有那么烦躁。
陈方旬看了眼,收回不信任的目光,心说他刚才那个样子活像是要去提刀砍人,就一点点烦躁谁信。
只是他向来给齐元霜面子,没有直接说出口。
上了车后,齐元霜专注开车,并没有谈及他中午在宁家的事。陈方旬看向车窗外,注意力却都在他的身上。
他的指尖轻点膝盖,在等待绿灯的间隙,齐元霜才含含糊糊开口对他说:“方旬,你晚上只要躲开那群人就好了,尤其是宁寻弈,离他远点。”
“所以真的是他?”陈方旬抬起头,转过头看向他。
齐元霜抓紧方向盘,脸色格外难看:“还旅游,在家里关禁闭而已。”
难怪季俞琴上次接电话的语气难听,小儿子干出这种事儿不火大就奇怪了。
为了家业亲自动手害死兄长,放谁身上都难以忍受。
如果做得隐蔽,估计又是另一个想法。
“今天寿宴,应该会放他出来吧?”陈方旬问道。
“中午的时候就放出来了,老头不知道他俩的事情,没看到他会问,只能先把人放出来。”
齐元霜啧了一声,看了眼后视镜,打下转向灯:“关系算是彻底崩裂了。”
陈方旬没说话,轻点膝盖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道:“只希望我不要变成某个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不会。”齐元霜说。他没有看陈方旬,视线依旧紧盯前方路况,说话的口吻却是斩钉截铁。
陈方旬垂下眼眸,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收拢,沉声应道:“好。”
宁家老宅建在鸣海山的半山腰,陈方旬和齐元霜到的时候时间正好。
齐元霜将车停进车库,带着陈方旬穿过风雨连廊,走小径绕过庭院,瞥见满池锦鲤时,他偏头在陈方旬耳边道:“我小时候经常躲在这儿喂锦鲤。”
陈方旬垂眸看向摆尾的锦鲤,还未想年幼的齐元霜是何种形象,就听见他的下一句话:“后来被罚跪了一天。”
他一愣:“鱼也不给喂么?”
“不是不给喂,只是觉得我不懂规矩,找个由头罚我而已。”齐元霜漫不经心道,抬手指向不远处:“被树挡住了,可能看的不太清楚。那边有栋小楼,专门在里头罚跪。”
水榭连廊,陈方旬在齐元霜身侧与他一路穿行,听了一耳朵齐元霜少年时期的事。
“我罚跪最多,战绩很丰盛。”他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陈方旬揉揉眉心:“这种就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