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师父。”卞柔神色终于开始有了变化,出现些许不耐烦,“没理由教你这些常识。”
说着,她蹲下身轻轻一跃,落入人流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时,萧鹭和林况终于从街道那边踉踉跄跄地挤了过来。萧鹭喘着粗气,扇子也不摇了,他仰头看见秋长枫正在屋檐上呆,顿时头都大了,“秋长枫,你在那愣什么呢?人追到了吗?!”
秋长枫如梦初醒,从房檐上跳下来,一把拉过萧鹭,“师兄,小师叔,赶紧回武林大会!师父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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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远手指慢慢捋过薛凉月的鬓,然后又被人拿手拍了下来,薛凉月缓缓坐直,目光懒洋洋扫过场中身姿翩飞的两人,莫远瞥他一眼,问:“不睡了?”
薛凉月打了个哈欠,叹气道:“太吵了,醒了两回,不睡了。”
莫远轻声问:“要回去吗?”
薛凉月:“不想看戏?”
“看戏嘛,我还是喜欢看些欢喜的、有意思的。”莫远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薛凉月肩头,勾了一缕长绕在指间,勾唇缓缓道,“一场平平无奇的悲剧,看了让人平白地心里不舒服,干嘛在这活受罪呢,还不如看娘子你——”
薛凉月再次捉住那只格外欠的手,他饶有兴致地凑近了,低声问:“你觉得林奉雪会输?”
莫远摇了摇头,“不会。”
薛凉月挑眉笑:“这么笃定?虽然剑圣今日不在,但场上高手也不少,更何况这已经是第五局了,骡子也该累了。剩下的还有这么多人,他该怎么赢?”
莫远勾唇一笑:“很简单,他成圣不就是了。”
话音刚落,比武场那里传来一声痛呼,薛凉月扭过头,看向场中,只见原本不相上下的两人中,有一人竟被震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人堆中,口中鲜血狂飞,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看到这一幕,薛凉月微微挑了挑眉,“咦?”
百里虹忽然站了起来,神色惊愕,“师父!你——”
莫远偏头瞥了一眼,笑着对薛凉月道:“我说什么来着?”
薛凉月放开莫远的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林奉雪不是剑心蒙尘吗?居然能这么快成圣?”
莫远笑道:“他立的不是剑心,是魔心。”
薛凉月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心下了然。
世上高手无数,大抵可以分为三个境界,武夫,宗师,凡圣。凡涉足武道者,皆可谓之武夫;若对自己的“道”有所领悟,红尘炼魄天地立心,则成一方“宗师”;待道心磨砺至极致,悟透天地,方为“凡圣”之境。
凡有迹,皆为道,哪怕是以“杀人”为道,也是道心。
“魔心”与“道心”相对,无来路,也无去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自毁,因此,入魔者,皆可立地成圣,然三天之内,轻者武功尽废,重者身死道销,没有例外。
据说,从古至今,只出过三种“魔心”,分别是“错”,“惑”,以及“悔”。
薛凉月问:“他的‘魔’是什么?”
莫远目光落在林奉雪身上,轻声道:“大约……是‘悔’罢。”
白衣道人站在场中央,手中长剑晶莹剔透,倒映着愈来愈刺目的日光,缓缓举起长剑,指向人堆,神色冷若霜雪,“下一个!”
良久,终于,一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那是一个高挑,五官周正,看着很舒服,但没有任何特色,扔进人堆里便找不着。他坐着的位置也不在任何一个大门派旁边。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武夫,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鬼头刀。
青年抱拳,声音低沉淡然:“我叫姚叙,宁西人。林道长,鬼峭岭一别,许久不见了。”
看到这个人,林奉雪瞳孔慢慢放大了,握剑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