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继续留在归雪楼吗?”
楚秀摇了摇头。
“或者一个人走天涯?”
楚秀仍是摇头。
“要不……”林况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来我们松风下吧!”
“你看,我们松风下怎么说也是江湖六大宗之一,名头不比归雪楼小。而且是名门正派,名声好,门内师兄弟姐妹也都很和善,而且以剑为主,挺适合你的。”
林况想了想,又补充道,“伙食也很好,每顿都有肉。”
楚秀笑了一声,“算了。”
他将手伸到腰间,慢慢解开剑鞘,把“藏锈”轻轻放到桌上,“帮个忙,帮我把这把剑埋到奉哥旁边。”
林况睁大了双眼,“你不使剑了?”
“不使剑了。”楚秀偏过头,眺望向天边的云霞,他轻声道,“我打算回萍水村,种地,开个小酒馆。”
他举起茶碗,朝着远山之巅那抹红,一点点将茶水洒在地上。
以茶代酒,祭奠故人。
随后,他站起身,牵着马朝官道的方向踱去。
林况跟着起身,“我送送你。”
路很快就到了尽头。
两人正要分道扬镳,楚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却听林况在后面叫住了他。
“人生还很长,你还会有很多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今年二十二,还会有三十二,四十二,五十二。”
林况认真道,“你还会遇见很多很好的人,很多很好的风景。人除了过去,还有将来,将来比过去长的多了。”
楚秀回过头,“你这话跟谁学的?你师父?师叔?”
林况脸红,低下头,小声道:“我自己说的。”
楚秀冷笑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林况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没走几步,楚秀忽然又停下了,转过身,“喂,你那话是挺蠢的。”
“不过……”楚秀笑了,“承你吉言,我一定努力活到五十二。”
“到时候,请你喝酒!”
楚秀翻身上马,背对着林况挥了挥手,一声“吁”,扬鞭向远方驰去。
……
行人零星,大风街头,夕阳里,有人低吟浅唱。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