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所以?”
陈竹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淡淡道:“你的剑心,的确有问题。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剑心,我想了想,或许可以命名为……【盲】。”
莫远握剑的手微微一颤:“何意?”
陈竹暗:“眼盲者只是不见物,而心盲者不见人,不闻声,不觉情,有眼如瞎,有口难言,世间万物与你如浮云,此之谓剑走偏锋、一意孤行。从古至今的妖兵都是这样的。”
莫远:“不懂。”
陈竹暗深深看他一眼:“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想懂罢了,而且你也不能懂。”
莫远挑起眉:“什么叫不能懂?”
陈竹暗:“古时候的无情道一念神魔,而你的盲道则是一念入魔,没有另一种可能。如果你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结局轻则经脉断裂,武功尽失形同废人,重则内力聚拢丹田,爆体而亡。”
莫远笑了:“那依前辈看,在下应该如何?”
“你的剑心,你自己去想,旁人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
陈竹暗站起来,把浮云怆影插回背上,他垂眸看着莫远,语气有些慨然,“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做一柄妖刀。”
莫远:“后来呢?”
陈竹暗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瞳孔里闪动着跟他的外貌截然不同的沧桑,他沉默良久,轻声道:“后来我明白,人不是剑,一个人要是把自己当做一件武器,这辈子非要只用见血的方法达成什么目的,会活不下去的。”
……
屏风边传来一声响。
莫远倏然回神,他眼珠子转了转,余光看见一只机关鸟停在屏风的最上沿,大概是条走到了尽头,卡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莫远费劲地坐起来,从床头取下一件白色浴袍套在身上,走到屏风边,仰头取下机关鸟,拨弄一阵后,成功打开了鸟腹,那里含着一枚蜡丸,蜡丸里包着一张纸。
居然这么大喇喇的就送进来……真是生怕血衣门的人看不见,不过既然还能飞进来,应该是没被看见的。
莫远展开那张纸,纸上只画着一个日晷,意思很明显:时间不等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莫远阴冷地笑了笑,将纸条和小机关鸟团进手心,略一力,两样东西很快碎成齑粉,被他扔到了床底。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莫远刚从地上爬起来,吓了一大跳,回头见薛凉月冲自己眨了眨眼睛,揶揄的笑起来,“晚饭吃不吃?”
莫远眯着眼睛看他半天,半晌才笑着回答:“吃,我想去街上吃。”
薛凉月皱起眉头:“你就这么喜欢闹市?”
莫远强调:“烟火气!”
又补充道,“不是灰大!”
“你真烦人呐。”薛凉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家里饭菜都做好了……那赶紧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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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闹市中心的一家小酒馆内,周围都是一边喝酒一边吹牛的汉子,薛凉月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食物,只觉难以下咽,莫远往他碗里夹菜:“吃啊!怎么不吃?你不饿吗?”
薛凉月把菜给他加回去,勉强温柔地笑道,“不饿,相公,你体力消耗大,多吃点。”
自己不吃饭回去可以叫厨子做夜宵,然而如果把这顿饭吃下去了,可能会吐。
莫远眯起眼看着他,夹起一筷子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肉类,伸到他嘴边,“吃一口!”
薛凉月立马后仰:“你何必强人所难?!”
莫远一拍桌子,怒目瞪着他:“你不吃就是瞧不起我!那以后你别想*我了!”
周围人纷纷侧目,嘴巴真张的老大,薛凉月很想掀桌,他欲哭无泪:“小……小声点,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