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草草瞳孔微微一震,喃喃道:“是她?!”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在下不是替她挟恩图报,只不过……一命抵一命,小莫愁,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吧?”
何草草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笑笑:“卞风禅。”
何草草:“卞兄,你又是为了什么护着这孩子呢?”
“这里有个人。”卞风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笑道,“我护不住我心上的那个人,至少可以护住她的孩子。”
何草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再考量他这句话的真假。
半晌,她道:“好,我答应了。”
男人黑漆漆深不见底的瞳仁中有了光。
真卑微啊,何草草心想。
林冀闻言,立刻转身从从屋里拿出伞,他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被何草草拦了下来,她从林冀手里拿过一把伞,小心翼翼走到男人身边,从他怀里接过那闭着眼睛的孩子,这孩子脸色惨白的像死人,她试了试鼻息,还活着。
脸长得很精致,虽然年纪很小,但已经大致看出五官走向,是个小美人呢。
卞风禅看着这孩子,眼神有几分游离,何草草抱着孩子站起身的时候,他忽然揪住了女人的衣摆。
何草草差点条件反射地一脚把他踹出去,只听卞风禅低声补充了一句,“不用告诉他他的身份……不求你帮他称王拜相,只求你把他好好地养大,当仆人使唤也行。让他做个普通人,渔樵耕读,一生平安顺遂……”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手松开,头也慢慢垂了下去。
何草草再扭头去看,卞风禅垂着头,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这是二十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在这一年里,生了很多事,海晏王之乱圆满画上句号,新皇登基,很多人的命运就此改变,而这个孩子的命运依旧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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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凉月抱着莫远的身体,四周是蛇游走的声音,却没有一条蛇敢接近他周身三尺之内,他脚下躺着几枚带血的钉子。
莫远手垂下去的那一刻,有那么一会儿失去了所有呼吸和心跳,薛凉月愣愣地站了半刻钟,才听见那人胸腔里传来很微弱的跳动声。
薛凉月试探着往他身体里输了一点内力,现他丹田已经空空如也。
这时候,他身后的蛇群忽然躁动起来,纷纷往两旁滑去,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蛇窟深处传来。
薛凉月缓缓转过头,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拎着一盏提灯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肩头停着一只羽色纯白的小鸟,歪着头,绿豆一样的小眼睛探究地盯着薛凉月。
“卞风禅”抬起头,露出那张年轻却眉皆白的脸庞,他勾起嘴角,轻笑道:“薛门主,你可真是个奇才,轮回井这样的奇蛊在你身体里培养了十余年,居然都能与宿主和平相处,上次见到你体内蛊虫作,还无法保持清醒呢,现在居然……呵呵呵呵。”
薛凉月冷冷道:“姜琅。”
“卞风禅”,或者说鹰部领姜琅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毛,笑道:“薛门主居然听说过在下,甚幸呐。”
“滚。”薛凉月眯起眼,银白色的瞳仁中透露着危险,“我现在没心思应付你。”
姜琅呵呵笑起来,“薛门主最好还是平复一下心情,不然‘轮回井’失控,你我都讨不到好处——你就不想知道,莫远为什么入魔还能活着吗?”
薛凉月:“他入魔了?”
姜琅笑笑,慢条斯理道:“这件事你还得感谢我——你听说过‘梦黄粱’吗?”
薛凉月盯着他,没说话。
姜琅继续往下说,“‘梦黄粱’是一种毒,触碰到肌肤后,这种毒就会沿着经脉弥漫全身,大约一个半时辰作,中毒者会陷入迷梦中,反复经历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时间,永不醒来直到死去。”
“几日前,我潜入机关城,在莫六侠必经的那个牢房里的机关人上抹了这种毒。”
姜琅顿了顿,接着道:“入魔必死有两个原因。一者,为内功逆行,经脉崩毁,紧接着气聚丹田,爆体而亡。二者道心崩坏,哀莫大与心死焉,身体响应心海,慢慢枯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