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道人不为所动,淡然回道:
“大师所言错也,我出手救下幽平大师,乃是发乎本心,感念昔日慈无大师以及诸位先辈大德,岂是为了大师所言的酬谢而来?”
“何况救人岂能按多寡论高低?”
“一个人我救,十个人我也救,一个人是空,十个人也是空,既然都是空,我与尊者固有修为境界高低之别,但所行又有何区别?大师以此来区分高下,可见也未曾明悟这‘色空’之道。”
“这……”
听到冰道人这话,幽平不由得面露焦急之色。
这位大晋修士是真的什么难听说什么啊!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可不中听啊。
眼见照戒师叔的脸都黑了下来,他连忙哆嗦着打圆场。
一半是身体太冷,一半是心里太冷:
“照戒师叔,这位檀越他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赤膊老僧却忽地笑了起来:
“好!没想到檀越非是我西陀洲人,竟也懂得我沙门真意。”
冰道人面无表情:
“都是昔日战场上缴获而来的功法典籍,修行之余,随意看了些。”
听到这话,赤膊老僧的脸终于还是沉了下来:
“你这般惹怒于老僧,就不怕老僧出手么?”
冰道人却浑然不惧:
“大师若是出手了,以怨报德,足见因果报应并不为真。”
他并不愚蠢,敢于无故挑衅化神修士。
实际上,他纯粹的内心仿佛一面镜子,映照着周围众生情绪的所有波澜。
而这位老僧照戒的情绪之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杀意。
甚至颇为平和,显然幽平并不是真正了解这位前辈。
果然,面对冰道人的言语,赤膊老僧照戒情绪却仍旧如一口古井,不兴半点波澜。
只是幽幽道:
“救人的确无有高下之别,但却有多寡之分。”
“檀越也不必再试探,若檀越没有别的理由,老僧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檀越进入此处,扰了尊者清净。”
冰道人眼见对方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对方三番五次说起‘尊者’,却让他生出了少许的好奇:
“敢问大师,不知这位‘尊者’是何人?”
老僧这次却不言不语,垂眉低目,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掰着念珠道:
“檀越若无别的要说,便还是请回吧。”
见对方不愿配合,无奈之下,冰道人也只能从袖中,取出了一件物什。
定睛看去,却是一枚朱鸟令牌。
法力注入,几乎是同一时刻,两道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冰道人的面前。
“嗯?”
赤膊老僧照戒忍不住惊讶地看着来人中的一位,又看向冰道人,随即恍然:
“竟是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