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以你为例,你为何没有见着本官就不下跪,莫非是心中对本官不够敬畏?”陈言看着他。
换了是别人,听到陈言这话,不免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辩解。
但何惇了解陈言,晓得他并非是要责备自己,不由想了想,才道:“因为下官心中对大人只有敬,没有畏。”
陈言拍拍他肩:“这就是了,所以说百姓跪我,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单纯因为‘畏’而已。官员大户不跪我,乃是因为他们心中且不说有没有敬,至少‘畏’是没有的。”
何惇凝神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大人所言有理,但这为何与昨日您和百姓同欢有关联呢?”
陈言淡淡地道:“百姓为何会‘畏’?怕本官杀了他们吗?若他们真因此而畏,又岂会将本官视为大周和陇州的希望。所以他们畏惧本官的原因,并非如此。”
何惇又愣了一下:“那是为何?”
陈言重重地道:“因为他们习惯了畏惧权富!”
官为权,财为富。
不只是陇州百姓,事实上天底下多数百姓都对权富者心存畏惧。
当然这本身乃是权富者希望看到的,贫苦百姓见他们而跪拜,任他们鱼肉,做他们的奴隶,生死也由他们决定,满足他们在心理和生理上的无限需求。
所以权富者往往喜欢把百姓往畏惧的方向推去,同时也便于治理。
包括陇州的官员和富户在内,习惯了以威慑民,以法吓民,使得百姓畏惧之心极重。
但这从来不是陈言治理的理念。
青山县便是他在这方面的实验田,百姓敬官爱官而不畏官。
只是一地之规,要有所变化,不是那么容易,只能一步一步来。
他昨晚之举,便是要给陇州的官员和大户打样。他既然那么做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以过去那种治理方式来治理州县,一定会有所改变。
这个改变的过程会很缓慢,但只要在改变,便比停滞不变要好。
何惇自然了解青山县的情况,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思索起来。
陈言语重心长地道:“本官想要的,是人人敬法,而不是人人畏官,你是聪明人,个中的区别,你当能想得通透。”
何惇躬身行礼,道:“下官谨记大人教诲,绝不辜负大人厚望!”
在武阴又多呆了一天,陈言跟何惇将一切商议妥当,这才离开。
当然不是回京,好不容易告回假出来,他哪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一件“宝贝”这几日该有初步的成果了,他怎也要回去瞄一眼再说。
回到青山县,陈言直奔青山县研究院。
到了院长墨求所在的院落,里面出奇地安静。
陈言大奇,墨求每天有多忙他这个老大一清二楚,怎么今儿居然这么静?
进去一看,里面竟一个人也没有,连墨求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