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重放一遍根本不是难事。”
听着车内的嬉闹,凤徵笑笑咬着苹果,朝窗外观望。机车头有节奏的发出嘶嘶声,喷发着蒸汽,叮当作响,散发出的白色蒸汽消失在细雨中,感觉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到下一站了?她疑惑。
谭华遣人来报,说这是一个修理站,平时不停的,但因为最近火车超负荷运行,列车长决定临时修检。一听这个凤徵皱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却看见卫六出了车厢,跟一个卫兵说了什么,不一会儿谭华来了。
两个人交头接耳一阵,凤徵拉长耳朵也听不见,鹤徵凑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凤徵推开他:“别靠这么近。”
“姐~~~~~好容易死里逃生~~~~~~”
“少腻歪!”
鹤徵吃她一喝,不仅不老实,反而上下其手:“伤口还疼吗?”
“你还信不过秀城姐的手艺?”凤徵瞪他一眼,转移话题:“喂,我说,从井里出来后,周营以及林成宋凌三个怎样了?”
“能怎样,知道了我们原来是南方的人,大吃一惊呗。”鹤徵信手给她倒上一杯温开水。
“那——被当成俘虏了?”
“姐,你就别管他们了,依我说最该担心的就是你自己,瞧瞧这一身!”鹤徵不想提井的事,提到他就怕凤徵怪他自作主张。
“好歹相处了这么久,大家算得上同生共死过,怎么能不管。有没有人跟谭副官说说情况,能不能——”
“瞎操心!都放了。”一道声音插进来,姐弟俩抬头一看,刘景和坐到他们对面,翘起二郎腿。
“是吗?”凤徵高兴地。
刘景和支着下巴看他们两个,不答反问:“嘿,你们不但是双胞胎还是连婴体,时刻粘着的?”
凤徵抖抖肩,总算鹤徵从顺如流放开,瞧刘景和一眼:“也可以说放,也可以说没放。”
刘景和神色一变,继而放松:“你小子,果然不错。”
“怎么回事?”凤徵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想也知道,那几个不论猜没猜出我们——不,应该说是太子的身份,小心起见,照理是不能留的。然而如你所说,情况特殊,最后聚集在电力公司偌多人,不论本因为何,也算是为我们牺牲,太子说留下他们三个不见得有什么天大祸患,以后碰面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但真正让谭副官下决心放的,是六少。”
“诶?”
刘景和懒洋洋道:“卫六说那个周泰有问题,所以不如明面上放了,暗地里盯梢,说不定是条大鱼。”
“诶诶?”凤徵看看他,又看向自家弟弟:“是吗?”
鹤徵耸肩,刘景和道:“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没看出来,不知道他哪个鼻子嗅到了。也许从四少那里学了两手,总之这家伙一向是装象的。”
刘大少,你确定你鄙夷的语气没问题?
姐弟俩想着,摇头,这时前方不远处一些黑色的影子在铁轨上移动,先看不清楚,随之渐渐移近,影子在雨雾中慢慢清晰,矮小瘦弱,原来是帮忙修理铁路的童工。
他们衣衫褴褛,约二三十个人,又黑又瘦,几名穿灰色军衣的卫兵跟在他们身后,随身携带的步枪松松垮垮挂在右臂臂弯处。
“这是——征用童工?”
凤徵看着,喃喃。
离得愈近,看得更清,孩子们多是十岁上下,眼窝深陷,乞求和惊惧浮现在他们苍白的脸上,一张张瘦削憔悴的脸看起来大得有些滑稽,他们颤抖的伸出手:“各位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纤细的胳膊从破烂的衣袖里伸出来,使他们的手显得特别大,更加突出了他们的哀求姿态。
车上的人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食物,凤徵看见一截车厢里递出去一个馒头,车下一个半大孩子一把抓过,立即藏在了自己外衣下,然而转眼,这孩子就被后头疾步而上的卫兵拖住头发,一把夺过馒头,猛地扔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孩子飞奔出去,就在他奋不顾身时,身后传来严厉的命令:“站住!站在那儿别动!”
拉栓,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