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韶一旁冷哼,谢允便答,“既要求晋君,这可是求人的态度?”
阶下囚徒脸色猛地一白,白了脸,继而身上也就不可抑制地开始起抖来。
他登时就能明白此话的意思,因此声不成声,调不成调,“你。。。。。。。你的意思是。。。。。。。。是。。。。。。。。”
这五月的长夜不冷也不热,阶下囚徒宽阔的额间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来。
那一双自宽袍大袖中露出来的手兀然抖着,口中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这一夜注定要伤透他君王的体面。
他说不出口,自然有谢韶在一旁替他开口,“求君,自然要跪拜!”
是了,是跪拜。
是伏在地上,朝着晋君行跪拜大礼。
那阶下的囚徒原地失神呆怔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来。
这好一会儿的工夫不知他到底都想了什么,还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去想。
总之,这好一会儿的工夫之中,他到底确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因此,那阶下囚怔怔然站直了身子,站直身子后兀自整理了那一身赵王的冕服,继而缓缓后退一步,膝头一弯,正色朝着主座上的人跪拜了下去。
这一跪就弯了脊梁,屈了膝头。
那一身冕服全都铺在了地上,冕服是他的尊严,亦是他过去的荣耀,因此这身冕服即便蒙尘破损,他宁愿铺在地上也不愿脱下身来。
这是他的来时路。
从质子到赵王的路走得必定也十分艰难,他与晋君和中山君必也一样的不易。
因而那阶下的囚徒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晋君啊!晋君啊——”
痛断肝肠,索性放声恸哭,“晋君啊!求晋君成全啊!给赵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座上的主人问,“哭什么?”
是啊,赵叙又在哭什么呢?
这一问,阶下囚愈涕泪四流。
是哭他的来路。
哭他的前程。
哭他的子民。
哭他的天下。
哭他的祖宗。
也哭他的大势已去。
哭得断断续续,哭得说不出话来,“求晋君。。。。。。成全。。。。。。。”
大殿的主人明知故问,“全你什么?”
“全了赵国的子民,全了赵氏的祖庙,也全了晋君的名声!”
大殿的主人闻言笑了一声,“晋君的名声,何用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