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安郡王南征后,琳琅便忧心忡忡,深恐败仗之讯传来。
杨海见她如斯,便问道:“我并没有出征,你担心什么?”
琳琅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好端端的,偏又出征,也不知道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怕南安郡王这次铩羽而归呢!”
杨海一怔,随即拉着她的手道:“你多虑了。”
琳琅摇摇头,她明知南安郡王极有可能战败,却无法出口,况且便是说了也无人相信。
毕竟人人都知道,南安郡王青年英伟,精通兵法,手里也有兵权,又确实极有本事,曾征战过几次边境小国,都是大胜而归。而这次与其说是西海沿子乱了,不如说是趁平叛之机,将其如同西北一般纳入版图。
想了一回,琳琅问道:“你说,圣上为何不叫你去呢?”
杨海莞尔一笑,道:“我是圣上的亲信,如何能叫我投到南安郡王麾下?倘若南安郡王有心,不论艰险,次次派我出战,或者设计诱敌时,拖延接应,我极有可能因此丧命。不光是我圣上舍不得任南安郡王统领,便是别的亲信也一样。圣上虽有心削减四王八公的势力,但绝不会拿江山来赌,一旦南安郡王生有此心,果然那么做了,我死了事小,影响战事事大。”
出战战败,陷阱又败,已非意气之争,而是白白将自己的江山给敌军了,非明主可为。
琳琅听完,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忽而抬眼看杨海,问道:“这么说来,皇上派遣南安郡王出征西海沿子,是盼他胜呢?还是盼他败?”
杨海笑道:“自然是盼他胜,但在他大胜仗的时候,却又盼着他兵力锐减。”
琳琅不解,瞪大眼睛看他。
杨海见她这般,会心一笑,喝了一口茶,这才与她解释道:“一旦出征打仗,不管胜负,皆有死伤,这是惯例,也永远无法改变。圣上屡次派南安郡王出征,便是想借此来削减其兵力。”至于希望胜,自然是先前说过的,圣上不会拿江山来赌,再怎么着也不愿意己方战败。
琳琅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派遣南安郡王南征,固然是因为南安郡王才智出众,身先士卒,却也有别的缘故,正如你说的,死伤的都是南安郡王麾下的兵力,及其亲信,而三大营的兵力却没有丝毫影响,此消彼长,倒也是好算计。只是,不管是南安郡王麾下的兵士也好,三大营的兵士也好,不都是圣人的子民么?何苦来着。”
杨海嘴角略过一丝冷笑,道:“为了权柄江山,什么舍不得?”
琳琅眉头一皱,道:“不对。倘若南安郡王兵士渐减,却无补给,如何继续打仗和敌军抗衡?便是南安郡王想必也是不愿意的。”
杨海笑叹道:“自然是有所补给,只不过补上的兵士都是另外派过去的援兵。”
琳琅奇道:“派过去另外的大军,不也得归南安郡王统率么?一军可没有二帅。”
杨海道:“这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语罢,又问道:“你怎么会说南安郡王战败呢?”
琳琅苦笑道:“也不知怎么着,总觉得南安郡王会败,却又说不出来。”
杨海怔了怔神,随即道:“且等着罢,若真是败了,皇上必定还会派遣大军过去。”
琳琅幽幽道:“只盼着大军争气些,别叫敌军打败后,男儿无用,朝廷用女儿和亲来解决战乱,到时候风雨迢迢,谁家的女儿远离父母会不伤悲呢?”
等到六七月份,频频有消息传来,却并没有战败的迹象。
就在琳琅稍稍放下心来时,突然传来消息说番邦着实有能为,海战极强,战之不过,南安郡王正一筹莫展,请朝廷再派援兵。
彼时已是初秋,桂雨如星,石榴欲坠。
这阵子小豹子生病,琳琅心疼得不行,日日照看着,不敢离开一步,一时将外事尽摒,连南征之事也顾不得了,直至翠儿提醒说贾母的生日到了,她方回过神来,留下翠儿照看小豹子,方去给贾母贺寿,寿礼早已齐备着人送去,倒也并不忙乱。
贾母寿宴场面之大,一如原著,接连七八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来往者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