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里安静下来,红泥炉上的水开了,出咕噜噜的响声。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或避雨或奔走。
祁南星被何陵景的人护着离开了,他虽不受宠,可到底是皇子,不能离开太久。
许知意出神地望着廊下雨帘,耳垂轻轻动了动。
她诧异,伸手摸了摸。
小巧,冰凉。
何陵景垂眸,并不看她。
“与簪子用料一样。”
许知意定定看了他好一会,脸颊上的酒窝就似漾开的碧波。
清颜白裘,青丝墨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
她起身,“今日多谢兄长了。”
何陵景没动,眼睛盯着她用过的那只杯子。
“嗯,我的人会送你回去。”
他极力克制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尽量不让她瞧出自己眼中的不舍。
走至门边,她没回头,只轻声说了句。
“我要和离了。”
何陵景怔忡,定定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欣喜的,他想冲上去,想揽住她,想告诉她,一切有他,不必忧心。
可是,他不能。
她眼中的儒慕,当真只是妹妹对兄长的情谊,他不敢也不能逾越半步。
腰间系着的香囊散着丝丝缕缕的药香。
眼见她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眼见马车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心空落落的,却又被什么添的满满的。
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
他不知自己该拿她怎么办?
自得知四皇子身世,太后便令他私下教导祁南星为君之道,这么多年,平昭帝毫无所察。
至于许知意,太后和他远远看过好几回。
当时太后只是叹气。
“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不如让她自由自在的活着吧。”
血海深仇,她一个娇弱女子如何承受?
后来,谢安安死了,没人再护着她了,看到她伤痕累累,看到她再也不笑,他却只能当个旁观者。
她嫁给秦淮生的那天,他在屋顶上独坐到天明。
再后来,她被许云婉下了迷药,意乱情迷,险些被那恶心的男人玷污。
他忍无可忍,一掌将那男人的脑袋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