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焦灼忧心边军战局,日子也得照常过下去。
姜韶华巡查了郦县后,又去了博望比阳叶县等几个重要的上县。今年巡查的重点,依旧是春耕和流民安顿。
这两年来,流民大批大批地涌入南阳郡,外来涌入的人口已经过了南阳郡原来的百姓。且流民们籍贯不同来自各地,生活习性也不尽相同,也因此闹出了不少事端。县令们治理民政,多了许多琐事。
好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利远远大于弊。
转眼间,时间到了三月下旬。
陈长史特意来信催促:“郡主大婚之期将至,请郡主早日回王府。”
至少也该在成亲前试一试喜服吧!
姜韶华看完信后,莞尔一笑,对陈瑾瑜说道:“我们启程回去。”
“是该回去了。”陈瑾瑜笑嘻嘻地接了话茬:“郡主整日忙碌,我都怕郡主忘了即将大婚的喜事。”
姜韶华又是一笑,传令下去,隔日便率领众侍卫启程,顺便“路过”田庄,接未来的夫婿一同回王府。
两人一别就是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里,边军战事连连,战局胶着,姜韶华给朝廷上了三回奏折。崔渡也同样忙碌,忙过了春耕,还一直在培育适合北方栽种的杂交稻米种子。两人只互相通了一回信。
在众人眼里看来,这对未婚夫妻委实算不上如胶似漆情意绵绵,各自忙碌各自清醒。唯有到了一处,从郡主舒展愉悦的神情和长宁伯熠熠闪光的眉眼中,才能窥出两人的情意深厚。
“郡主,”崔渡习惯了称呼郡主,便是私下里还是习惯这么喊她,语气格外亲昵:“要不要在田庄住两日?”
姜韶华失笑:“今日已是三月二十八,离我们大婚之日还有八天。再不回王府,只怕陈长史冯长史都要恼了。还是回去吧!”
崔渡咧嘴一笑:“那就回王府。”
临走之前,姜韶华特意去看了一趟崔望。
崔望养伤半年,如今伤势大有好转,在小厮的搀扶下已能下榻走动。整日好吃好睡的,面色红润,还胖了一些。
崔望要行礼,姜韶华笑着抬手阻止:“别行礼了。你的伤还没痊愈,耐心养着。等伤好了,就去王府里当差如何?”
崔望心中大喜,立刻应下:“臣多谢郡主抬爱。”
在田庄里当差虽然不错,不过,想真正融入南阳王府,还是应该有个正式的官身。
马耀宗做了五年的中书舍人,去年补了官缺,一跃成了正七品王府典膳。这可是有吏部文书告身的正经官职。如果以正常途径入仕做官,少说也得在官场里熬个十来年才能升到这个官位。
马耀宗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身,能有此前程,可以说是祖坟冒青烟了。
郡主从不亏待臣子。以他救了长宁伯的功劳,想来也会给他个好前程。
崔望心里正盘算着,就听郡主笑道:“到了王府,你就去吏房,听候陈长史差遣做事。等过个三两年,本郡主让吏部给你一个正八品的官职。”
崔望敛容,郑重行礼谢过郡主恩典。
博陵崔氏是北方豪族,如今边军在苦苦抵挡柔然骑兵,靠近司州的州郡都在提心吊胆瑟瑟抖。一旦边军溃败,柔然骑兵便能长驱直入,四处烧杀抢虐。在这样的情形下,遥远的京城和朝廷其实没那么可靠,倒是南阳郡主更值得北方众豪族的信任。
所以说,当日崔家认下崔渡,又让长房长孙的崔望来南阳郡,实在是一招妙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