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客人进来,刘夫人赶紧起身,退到丈夫身后。
她不清楚朱翊钧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小爵爷李诚铭。
刘綎递上帖子,朱翊钧展开一看,果然是薛素素吩咐人送来的。
刘綎倒是仗义,不管老婆如何逼问,他也没说请帖其实是给朱翊钧的。
请帖中,薛素素没说其他,只说答谢小爵爷救母之恩,请他到集贤阁一聚,顺便还有些话想对他说。
“找我的,找我的。”朱翊钧抬头,看向夫妻二人,“你俩好好地,别吵了。”
他又瞪了刘綎一眼:“往后这种事,你直说便是,不用替我遮掩。”
朱翊钧说完,转身就走了。刘綎在他身后,愁得年纪轻轻,额头上多出好几条皱纹。
现在朝中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今上就在南京城,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到时候,皇上多次出入青楼,与风尘女自来往密切这样的话传出去,有辱君主英明。
刘綎想,皇上拿他当兄弟,身为臣子,他理应挺身而出,替朱翊钧背下这口黑锅。
朱翊钧准时赴约,又遇见了那位李征蛮李将军,对方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敌意,紧握薛素素的手,说道:“我现在愈难以忍受你每日与不同的男人谈笑风生,润卿,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说完,李征蛮咬咬牙,转身走了。
薛素素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坐下之后,先敬了他一杯:“感谢小爵爷救出我的母亲和妹妹。”
朱翊钧与她碰杯:“姑娘不必客气,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
薛素素笑道:“能替小爵爷分忧,是我的荣幸。”
朱翊钧放下酒杯:“薛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听刚才那位李将军的意思……”
薛素素笑了笑:“他要为我赎身。”
朱翊钧不置可否:“薛姑娘的想法是?”
薛素素摇头:“身陷囹圄,良缘难觅,若有人真心待我好,哪怕只是做妾也无妨。”
朱翊钧却道:“姑娘的才学胜过许多男子,何必自轻自贱。”
“做妾也未必就能比现在更好,无论是自由还是幸福,自己争取来的才可靠。”
朱翊钧言尽于此,喝完最后一杯酒,起身走了。
他刚才能对着薛素素说出“自由”两个字,却是让冯保颇为惊讶。
自由,对于这样的女子,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东西。
就算不是官妓,想要赎身从良,也并非易事。在青楼,要为老鸨卖艺卖笑卖身,就算嫁给别人做妾,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总规不过一件商品,被人卖来卖去。
回去的路上,朱翊钧拉起他的手:“大伴可知,我为何反对薛姑娘嫁给李征蛮做妾?”
冯保说道:“陛下说了,做妾也未必比现在过得更好。”
朱翊钧神神秘秘的靠在他耳边说道:“我要干一件大事!”
冯保吓一跳:“陛下,这咱可不兴跟武宗学。”
朱翊钧“啧”一声:“大伴想哪里去了?”
冯保放下心来:“那就好。”
朱翊钧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冯保看看天,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凉快,眼看再过几个月又要过年了。
“陛下,咱们在南京呆了有不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