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尽快给她定一门亲事,以父权逼迫她,草草家人。
朱翊钧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至极,张先生最疼爱若兰,若是要逼她嫁人,早就嫁了,不会等到现在。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时,借着星光,忽然现,窗内有两点微光,一闪一闪的。定睛一看,那是一双眼睛,大而明亮。
“咳~”朱翊钧出细微的咳嗽声,把张若兰吓了一跳。
“陛下!”
朱翊钧落到窗前,挺拔的身影挡住大半星光。张若兰仰头望着他,顾盼生辉,脉脉含情。
朱翊钧问道:“今日,张先生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张若兰说道,“晚饭时也不曾见过爹爹。”
朱翊钧惊讶道:“他不在家?”
张若兰点点头:“听七叔说,他今日找故友喝酒去了。”
说到这里,张若兰偏着头,拈起一缕丝,在指尖缠绕:“许久没见父亲饮酒,想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嗯,是有一点。”朱翊钧转了个身,靠在一旁的窗棱上,仰头看星星。
他靠在窗户外面,张若兰就靠在窗户里面,屋里屋外两个人,看着同一片星空。
过了片刻,朱翊钧没听到张若兰说话,便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张先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不问。”张若兰道,“定是朝中大事,不该我过问。”
朱翊钧不答,良久无言,复又开口:“若兰。”
“嗯?”
“若张先生不同意你嫁给我,你当如何?”
张若兰回道:“我会说服他。”
这个答案让朱翊钧颇为意外,别说相府小姐,就算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如果,做皇后要以牺牲父兄的仕途为前提,你会怎么选?”
张若兰说:“其实,我并非想做皇后,我只是想……”
她话说一半,后面的心照不宣。她躲在窗后,轻声道:“我相信陛下,一定会有两全之法。”
在静谧的夜晚,她的话语宛如流淌的清泉,悠扬动人:“若兰,愿与陛下共进退。”
听闻此言,朱翊钧转过身来,恰是此时,张若兰也从窗后站了出来。
张若兰仰着头,漫天星光仿佛都落入了她的眼睛里。云层散去,月光洒下来,给朱翊钧镶上一层银白光晕。
张若兰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剧烈而杂乱,话本里说小鹿乱撞,大抵如此。
她的脸又情不自禁红透了,赶紧低下头去:“我……”
她欲言又止,只觉得满腔话语,却说不出口。
朱翊钧抬了抬手,复又放下,紧握成拳:“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宫去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衣袖却被人轻轻拽住:“陛下留步。”
朱翊钧站在原地,张若兰却转身进了屋里。黑暗中,朱翊钧只见她俯身在桌上拿了什么,转身回来,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
朱翊钧把那东西和那只手一起握在掌心,却不舍得放开,直至张若兰稍一挣扎,他才松手。
而后,再不逗留,转身越墙而去。
刚打算离开,却见大门灯火通明,停着一顶软轿,张居正从轿子里下来,面上带着几1分酒气,眸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