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易承很好奇数量庞大的张家人究竟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司徒玄空说边星张加上天元张有十万之众,十万人,这个数字放在两千两百年前可不算小数目。
第八世自己重生为张月琢时,因为年纪只有十四岁,对家族事物了解很少,从他的记忆中,易承只了解到西戎隐张一脉多以村落聚居,而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也都会参与务农。
靠种地养活自己,虽然方法可行,但种地需要缴纳赋税,特别是在这种两千年前的封建时代,农民就是被剥削压榨的最低阶级。
不过就算是不用交税,这个时代高产作物还没被明,施肥更是原始,农药也未出现,田地的粮食产量很低,再加上还要看天吃饭,如果仅是种地,生活恐怕也只能维持温饱。
可记忆中在村落里隐居的张家人过的并不差,人人衣着华美,肉食不缺,甚至还有心思给后辈培养一些琴棋书画、骑射礼御之类的教育项目。
这跟易承走过的战国时代其他村子比起来,生活水平差距之大,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好比是后世的顶尖达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的对比一样。
孔子他老人家说仓禀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只靠种地,绝不可能让一个如此庞大家族中的所有人都享受到知荣辱礼节的高等生活。
那么张家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收入来源。
从后来经历的种种事情来看,张家人应该涉及了一些商业贸易,就如张良所说,他们家族内分工不同,培养人才的方向也不同,有人从小习武,有人从小经商,还有人从小从政。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如此,才能合理分工,事事做到顶尖。
在两千两百年前,商业其实很不达,贸易利润最大的还是盐铁这种官营机构,张家人有没有参与到盐铁私营中,易承不得而知,但进入于阗国之后,易承就现了张家在于阗国的贸易——玉石产业。
自打进城之后,就能看到路边堆放着大量的籽料玉石、山料玉石,有大的有小的,有白的有青的,有墨的有花的,可谓是琳琅满目,那些玉石胚子看着都还不错,可从它们不受重视的程度来看,应该也都是筛选后淘汰掉的货色,因此被随意堆放在路边。
路上易承还看到很多家雕刻店,店内有许多匠人在用雕刻刀雕刻一些玉石胚子,想必他们好做之后的成品,便会以异域美玉之名运输到中原,贩卖给达官显贵,再从中获利。
张家人恐怕也是靠着这些利润极高的产业,让家族内部的人过上衣食富足的生活。
距离于阗边城不到十里的地方,就是玉龙喀什河。
一大清早,易承就看到一队队身穿窄袖汉服的青年人从城内出前往城外的玉龙喀什河,不知道这些人出城是去做什么的,易承打算吃完早饭就去找张良咨询一番。
因为之前从雪山河谷走,天气寒冷,许多人的手脚都有冻伤,很多奴隶的手脚耳朵甚至冻烂了,再加上走了一段沙漠行程,现如今回温之后众人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像易承这种冻伤轻一些的,只是手脚水肿有些痒,养上一段时间便可,但有很多手脚冻烂的人,他们的伤口都已经化脓感染,每日必须清理,甚至严重些的需要把冻烂的手指脚趾给砍掉以求保命。
见此情形,大西庇阿也是下令在于阗国修整十五日之后再出,十五日内众人可以在此地好好休养。
早饭是两条羊肉干,一碗稀粥,一碟酱菜,也是于阗国免费招待的,吃完后,易承就找到同样在馆驿休憩的张良,向他询问道:“司马良先生,早上我看到许多人列队出城去了城外的河边,那些都是司马家族的人么?”
“正是,那些皆是吾家族人。”
“他们一队队的出城到河边是去做什么?”
“是为去捞玉。”
“捞玉?”
“正是,如今已至三月中旬,昆仑山中初雪已融,山玉会被溪流冲刷到下游河堤,前几日亚父他们刚刚举办了采玉大典,从三月一直到九月,吾等族人都会在此地捞玉。”
易承又向张良询问他们司马家在于阗国的玉石产业,才大致了解了一番玉石行业的门道。
与后世一样,想要得到玉石,先就需要去采玉,而采玉又分三种,分别是捞玉、挖玉、攻玉。
所有的玉石都生长在昆仑山脉中,数万亿年的地质演变,高温高压的物理环境,使得昆仑山脉中挤压生成了很多玉脉,但这些玉脉往往深入山体地下,普通人难以得见,但在自然演进中,很多玉脉矿石因为地质运动被带到地表,又因为风化和雨水冲刷顺着河流被带到下游。
所谓捞玉,便是在下游的河中捡拾捞取散落在河水中或浅滩上的玉石,一般这种采玉方式得到的玉料品质最好,也被称为籽料,很多经过数万年冲刷形成的鹅卵玉石,不仅颜色如羊脂,入手也温润,而且内核十分坚固,是不可多得的好玉胚子。
挖玉也是同理,当地表捡拾不到时,便通过挖开河床,看看下面有没有玉石籽料。
至于攻玉,这种便是直接进山,用挖掘的方式开采山体里的玉石,早在先秦时期的《诗经》中,就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描述,这种产出的玉料因为未曾经过冲刷洗礼,往往坚固程度和品质要比河流中的籽料差上不少,因此多称为山料。
“司马良先生可否带我去看一看捞玉的过程,我对此很是好奇。”听完张良的介绍,易承有些心痒难耐,这可是两千多年前,在河滩上行走大概率能捡到点东西,不像后世的新疆和田开的过于恐怖,掘地三尺也很难再找到一块籽料。
“可以,既然世子感兴趣,那吾便去汇报亚父,下午一同去河滩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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