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的谋划和准备用去了1513年剩余的时间,等到冬季,沸腾的圣地已经捂不住盖子了,实在无粮可食的“弥赛亚”西满不得不率先动手当出头鸟,起事夺城。
比本地常住居民还多的犹太叛军涌入城区,顺利接管这座几乎不设防的城市,少量守卫在围攻中被迅速缴械、留守的马穆鲁克官员近乎全部被捕,并被押送至圣殿山西墙公开处决。
突如其来的变天让耶路撒冷的各族居民一下陷入迷茫和惊恐之中,为安抚人心,西满拿出从府库之中缴获的粮食、财物按人头不分信仰地分给全体市民。
“邻居们、圣城的人民们,我们举义仅是为仿效先祖反抗埃及法老的暴政,圣地的所有人都是暴政的受害者。看看苏丹的仓库和埃米尔的府邸,再想想自己吧!”
话虽如此,出于不信任,这些被迫接受馈赠的穆斯林终究没有被西满尝试收入队伍中,犹太人强硬地要他们搬出城墙之外,以防备马穆鲁克大军压境之时可能的里应外合。
本地的基督徒同样是棘手的存在,方济各会的修士们很快就向西满抗议:“如果你的愿望是要再次毁灭圣城的话,那您已经做到了!”
圣地的基督教发展多有波折,除去东方基督教外,围攻阿卡一度使得马穆鲁克人与天主教的关系降至冰点,但在关系恢复后,苏丹不仅欢迎朝圣者,还批准海对岸的法兰克人购买耶路撒冷锡安山的晚餐厅和修缮圣墓教堂,方济各会还在此拥有一座修道院。
对力量弱小且毫无团结价值的圣地基督徒,西满就没好脸色给他们看了,城墙内的圣墓教堂立马遭到袭击,意欲保卫教堂的修士被肆意殴打,存于教堂内的礼仪用品遭受抢掠毁坏。
受害者历经一番凌辱才被赶到墙外的锡安山,众人聚在一起诅咒造反的犹太人,并比还在懵逼中的穆斯林更快地将消息带出。
等到耶路撒冷从一个萧条的聚落变为残破的营房时,他才有时间停下来了解己方实力到底有几何,并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 在起事时,各拉比就使尽解数地从难民中搜刮一切可充作兵员的人——让四肢齐全的男女老少一齐持刀上阵并裹挟意愿并不是很强的本地犹太人才凑出几千号人。
由于易卜拉欣的吝啬,西满身边真正能被称为武士的仅有大约百人,身上勉强有甲蔽身,再加上抢掠得来的骡马骆驼,算是可以组织起数百马匪。
重新编组好手头一切人马,普通步卒和后勤人员被安排留守耶路撒冷,挖掘和建筑障碍、修补巩固过去无人在意的城防工事。能乘骑的则抱团沿着约旦河机动,通过四处抢掠为圣城搜刮军需并打探消息,由于疏忽,并没有游骑留下放哨警戒。
约旦河沿岸聚落遇袭很快引发埃米尔的警觉,作为本地采邑的持有者,他不可能容忍地产收入因此受损,便积极集结兵马发动围剿。
只是萧条的圣地养不活强大的武装,圣地的埃米尔一时能聚起的队伍人数不多,尽管如此,凭借更好的装备和训练还是得以将其击溃。
通过审讯和穆斯林难民的口述,他才得知耶路撒冷已经被一群被所谓“弥赛亚”聚集起来的犹太人给占领了。埃米尔不敢怠慢,立即领军南下,好似赶羊一样一路将溃兵撵回圣城,然后亲率人马撇下大部队发起进攻。
数十骑突入耶路撒冷城区还是太过鲁莽了,狭窄曲折的街道根本就不利于骑兵驰骋,一旦丧失机动性,马穆鲁克军在人数上的劣势就被放大到致命的程度,砖石和箭矢不断自上方砸下,即使埃米尔和部下能够抱团杀穿任何能够试图直接阻拦他们的叛军人群,对地形的不熟悉和头顶上的持续骚扰使得不断有人脱队失散。
直到埃米尔看见有人正持弩对准他,而身边已经仅剩几个亲卫时,他才丧失作战意志,被弩矢从背后“钉”在路面上,只能被拖着逃离险境。
拖着拖着,他就到了圣殿山上,因重伤失去意识被俘的马穆鲁克人被送到西满面前,死者的头颅也被砍下堆在西墙下宣示着圣城保卫战的胜利。暴民积极扒下死尸上一切可利用的物品武装自己,头盔、锁甲衫、罩袍、马靴、盾牌、武器等都被瓜分一空,来不及等待领导进行分配。
();() 侥幸取胜的西满先是大肆宣扬胜利以图鼓舞信徒的士气,并继续派遣人马搜刮周边乡村,做固守待变的准备。
…………
“听说大马士革已经动了,总督已经在捉拿城中剩余的犹太人并集结兵马,还要向辖区内的百姓摊派军需。”哈伊尔贝伊和萨法维领事正在阿勒颇的总督府邸吃着来自圣地的瓜。
耶路撒冷暴乱的消息一路传至大马士革,沿途各地的埃米尔都十分震惊,不待上级命令就开始准备作战。作为在黎凡特级别最高的官员,大马士革总督自然而然地将平乱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向沙姆的各个埃米尔发出命令要求提供军队和粮草物资。
阿勒颇同样得到消息,哈伊尔贝伊决定以“备边”的名义按兵不动,仅是从府库中拨出一部分军需送去以应付差事。
他们觉得事态应该会严重到震动开罗,但“弥赛亚”若是连大马士革总督这一劫都挺不过去那就毫无意义了,只是犹太人已经公然暴乱,他们不能再通过商队输送援助。
“不知圣城的城墙如何,能挡得住沙姆的千军万马么。”领事向哈伊尔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对方能给出个能让人满意的回答。
阿勒颇总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重复道:“出动军队自然就要筹措军资,无论犹太人死活如何,我看沙姆的民众也要造反了。”
“但愿如此。”领事和总督悬着的心还没放下,虽然损失这点筹码不算什么,可谁又愿赌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