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生心念三万道典在书箱,闲暇之余,每每以道家书籍打时间,他当初虽然拒绝了方秋凉收其为徒的想法,然而他对道宗先辈曾经出观斩妖为世人开太平之事由衷钦佩。
道梯步步而上,层层转阁之间,外面的遁光和争斗时不时传进来,旷如空柱的道塔声音回响,偶尔灵力波动震响廊阁的青铜古钟叮铃叮铃作响。
鼎内香灰做尘埃,光影斑驳如壶转动。
道塔广而高深,尘埃遍布每个角落,又岂是顾余生以袖袍所能拂尽的。
可顾余生只求心安,如擦内心之蒙尘,阶阶而上,悄然不觉间,竟已至塔的最高处。
塔的最上方乃是八角之顶,古钟悬竖,屏风犹在,八柱上镌刻道宗最基础的道符,蒲团清座对香鼎,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讲道之座。
“嗯?”
顾余生不由地愕然,他移步至香鼎前,才注意到道塔阶梯入口,竟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存在,他一步而入,未感觉到任何异常,但十八层道楼,又岂会真没有往上走阶梯,只是这些人走阶梯到第十八层后,都会自觉的被屏障遮掩,无法识破其中的玄机。
顾余生身在道塔之巅,即便不刻意去看下方,也能被结界引导的光束反照在屏风上,形成一个浮影之阵,能够看清每一层道塔的情况。
道塔越往上,悟道台也的确要少一些,而天地间倾泻下来的灵力,也越加精纯。
大道图强,想必道宗在设立之初,也是有意让宗门的弟子层层往上。
今日之情形,各方修士鱼龙混杂,又皆是被天道碑检测过骨龄魂龄皆年少,自诩皆为天才之辈,其争并不在小。
顾余生意外置身于事外,见绝大多数修行者为争一座道台而剑拔弩张,他的心中并无幸灾乐祸之感,反倒是心中暗自悲凉,大世法则,大道争锋固然没错,可眼下的争锋,又有何意义?
塔内固然争得一席之地,但真的是胜者吗?
顾余生凝目看向每一座道台上逐渐点亮的魂灯,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恍然之感这一幕与青云门镇妖塔几乎一模一样……他记得青云门在被三大圣地建立之前,镇妖塔和镇妖碑就已经出现,换而言之,青云门的镇妖塔,曾经也属于道宗。
“这魂灯……”
顾余生眉头轻皱,他以神识凝观点亮的魂灯,现魂灯内的符文流转,与青云门镇妖塔内的魂灯有九分相似,但也有细微不同之处,眼前的魂灯符文,更加的凝练,魂灯之亮,也更加显幽冥之色。
“被人动过手脚?”
顾余生神识扫过其他几盏逐渐亮起的魂灯,都现魂灯笼罩的人,神魂与身体之间形成一层叠影,虽然没有与肉身分离,但若是魂灯真正挥威力,必然会让神魂与身体彻底分离开来。
就在顾余生沉思间,他的神识之余扫过某一层不起眼的角落,眼皮陡然跳动,某个悟道台的魂灯先是明亮成影,随后猝然般暗淡了下去,而悟道台中的人,赫然是伪装的惊鲵妖圣!
尚未等顾余生看透他施展了何种灭灯手段,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惊鲵从去肉身躯体之中脱离而出,以神魂之躯化作一条蓝鲸之魂,一跃而入灯盏,原本泯灭的灯盏开始亮起来,泛起深蓝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