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最后那句话特意咬字清晰,让蹲在他身侧,四目相对的姑娘莫名的耳尖热。
但元无忧并非动容,而是羞愤,嫌恶。
“你不是怕有孕吗?怎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挽回我的话术和手段真高明,没有一次重样的。”
坐她面前的高延宗暗暗握紧掌心里、她的指头,忽然深吸口气,像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抬眼望向她。
“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挺讨厌郑观棋的,虽然最开始差点儿……差点儿习惯过她,可她是个混蛋,和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拿我当玩物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郑观棋?”一听这人,元无忧来了兴致,“她跟你也有关系?”
“关系…尚未生。”
“等等,这又是什么典故?”
“你也知道,高家擅长美人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但他们就喜欢拿别人的孩子给自己套狼。”说到这里,男子自嘲一笑,
“我自幼就被当礼宾使唤,叔父还曾把我推到龙阳之好的大臣,世家贵女那里,我只能左右逢源的周旋,也有难以全身而退的时候,我年纪小时还杀过几个人,因此声名狼藉。”
元无忧听得脑浆子都沸腾了,即便她心里恶寒的抵触这些,还是逼自己理出头绪来。
“太混账了!你们齐国疯了吧?所以郑观棋也是其中之一?她不是喜欢高长恭吗?”
“是啊,她喜欢四哥,全邺都皆知。可在邺城时,她也曾在宫宴上给我救场,替我挡过酒,出入我的王府跟自家后院一样,也曾进我卧房,给我挨杖责的屁股上过药……”
元无忧听到这里就有些震惊了。想问他俩都亲近成这样了吗?但又觉得问出点什么自己心里更难受了,但不问搁在心里也是病。
高延宗长睫微垂,也不再直勾勾盯着她,而是目光空空地瞥向一旁,自顾自道:
“明知她喜欢四哥,可她对我那么好,我当时很感动,觉得她和外面所有人都不一样,都说我小小年纪身上就有风尘味,只有她心疼我,教我自尊自爱明哲保身,背负骂名对我好,没有半分私欲,也许她是因为来安德王府和旁边的兰陵王府近水楼台,方便看见四哥,但我觉得她是好人,居然喜欢过她。”
此刻的元无忧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一直以为自己绝非替身,原来高延宗这种爱上长嫂的毛病也是惯犯了,她居然还不是第一个。
但她只是伤心了一刹那,便平静下来,反正都彻底放下了,又何必去跟他过去的情史较劲?她就该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然后呢?”
沉浸在回忆里的高延宗,并未现她的异样,仍沙哑着嗓子叙述道:
“我那么信任她,直到有一次突厥来人,慕名要见兰陵王,还堵到王府门口,我居然被她下了麻药扔在使臣屋里,我才知她对我好,就是为了能顶替四哥去用美人计,原来她和那些人都一样,只是换个方式利用我而已。原来我从来都是…不被人选择的,随意抛弃的。”
刚才对他彻底死心,甚至有些厌恶的元无忧,听到这里又可耻的心疼起他来了。
“这都什么人啊?过去就没有人纯粹的对你好吗?我突然现,自己也挺坏的,我就是被你诱惑了,才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