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了几丈远,她都能瞧出他五官生得极好,绝对很漂亮。
黄昏底下,夕阳像个橘红的咸蛋黄,晚霞却幻紫晕红,远山深蓝,草丛翠绿,天地间如被打翻的妆奁、脂粉盒子一般艳丽斑斓。
而绿草地上,旷野郊外只有那位白马少年,他身穿绣有传统鲜卑纹饰的红衣,及膝短裙底下甩着两条直挺挺的雪白长腿,腰缠箭筒脚蹬鹿皮靴,侧帽歪斜手挽长弓。
好个塞北俊郎,真叫艳冠天下风流倜傥,是她瞧一眼就忘不了的场面。
甚至都挪不开眼。
直到这位草原明珠般的少年由远及近,坐在马上悠哉悠哉奔俩人而来,汉人姑娘还以为是自己盯得太露骨,把人招来了,便赶忙收回视线扭回头。
没成想,这少年却冲她身旁的男孩子拿鲜卑语笑问:“黑獭!你旁边那妹妹是哪个部落的?有了相好也没告诉我?”
他嗓音清脆又温柔,居然把叽里咕噜的鲜卑语说得婉转动听。
一听少年跟身旁的宇文家四公子说话,她才知俩人认得。所幸她近日刚学的鲜卑语,听他说话跟听汉语一样清楚。
宇文四公子为难地看向身旁少女,她已面色如常,主动冲那俊美的骑马少年抱拳解释:“公子误会了,我是从嘎仙洞…也就是室韦那边,祭祖回来的拓跋家人。”
对面马上的少年闻言,与姑娘四目相对愣了一下,只觉面前这汉人少女眉宇英气逼人,琥珀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目不转睛。
明明是个细挑的黄毛丫头,哪来的满眼露骨的侵略性?瞧得他浑身难受,雪腻的脸颊倏然一红,仿佛自己是什么势在必得的猎物。
加之她那句汉语他只听懂了“室韦”和“拓跋”。想着那群仗着跟皇族元氏沾亲,就总拿鼻孔看人的拓跋部老贵族,他只拿鲜卑语嘟囔了句:“说的什么鸟语!”
便绕开俩人,拿直挺挺的雪白双腿轻夹马腹,另择小路而去。
少年的脸红映着满天彩霞,便是最美的场面。虽然俩人语言不通,一句话都没说上。
汉人姑娘方才得知,这位鲜卑少年许是被保护得太好,血脉纯正,居然连汉语都听不懂。
瞧着从前叱咤风云的天朝公主,居然因在男子身上碰壁而面露神伤,身旁宇文部落的四公子宇文泰虽才十五岁,已心智早熟地洞悉缘由,便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打趣她道:
“殿下,俺哥哥好看吧?他可是被誉为武川第一美人儿的独孤郎!”
“本宫瞧他是塞北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及笄之年的兰陵公主元明镜,便在云中猎场的夕阳西下,偶遇了让她一眼万年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