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凯斯·尼希塔在五亿人现场直播画面中被枪击,是构成了永恒。那这一段,就是给永恒增添了一丝荒诞,但却更显得真实了。
她问到:“到底是什么出来的?”
“可以追溯到了12个小时之前,也即是您在永恒城独立广场上举办的那个投降仪式之后的事情了。”
在李元帅的铜像之下举办了投降仪式,并且宣布了共同体的灭亡。这便是所谓的“侮辱”了吧?原来如此。
“已经半天了。”布伦希尔特微微蹙眉。
“淹没在了头版新闻那数以亿计的回复之后了。直到刚才生地震和海啸,才被炒起来了。”奥斯坦娜道。
“……所以,茅公馆真的没了?”
参谋长小姐点头:“我们的救援部队已经就位。”
布伦希尔特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我们现在担心的是,这种事情会不会引整个永恒城的结构性震荡。您要知道,这座城市是建立在海洋中央的群岛上的。另外,参谋部担心,这一段演讲,会不会让刚刚恢复治安的地球再次陷入动乱。”
布伦希尔特却仿佛只是听到了前半句似的,随意地挥了挥手:“往永恒城方向再增派救援部队,带上局部凝滞剂。另外,我想要知道,茅元祚何在?“
只是茅元祚吗?奥斯坦娜报告道:“前方最新报告,殿下,已经在废墟中现了前蓝星共同体代理总统耶罗的尸体,却没有茅元祚的。”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自己的主君已经绽开了凌冽却嗜血的笑容,就仿佛是巨龙目睹了猎物。灵能的激流在金色的眼眸中流转,凝固为肃杀的氤氲。
“很好。”她说。
参谋长小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主君,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眼泪,脸上流淌着生动的感佩:“殿下,呜呜呜,我的殿下啊……”
年轻却又强大的女龙王打了个寒噤,身上的煞气减弱一些,忍不住没好气道:“你这又是在什么毛病?”
“属下只是觉得,故弄玄虚和神秘主义往往都是王者的特权。现在,您自从经历过了那次虚空怀孕的梦境之后,这方面是愈加得心应手了。属下真的太感动了!”
……
欧亚大陆最深处,某个不知名的地下甬道中,快要1oo岁的茅元祚漫步在黑暗的地宫之中,整个人都被无法便是的黑暗所笼罩着。可他的行动和视野似乎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他矗立在岩石沉淀的黑暗世界中,放眼望去,视线穿过了底层和海洋,仿佛已经看到了正在海啸和地震中瑟瑟抖的永恒城。那阴郁而又枯萎的目光中,全是自己2o岁时的身影。
“那时候的我,可真是强壮,年轻,而又野心勃勃啊。”他对自己同行者道。
“我们都有年轻,强壮,野心勃勃的时候,晚辈其实现在也是如此。”同行者如此回答。他是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嘴脸,看着就像是个当了半辈子战场鬣狗的老佣兵。在银河范围内,这种人没一亿也至少八千(万)了。
“确实,虽然我们分属不同的种族,但燧火先生,老朽却能从您那里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茅元祚的笑容似乎带着一丝对晚辈的期许:“可是,老朽体会过真正的绝望,却也知道,人所能创造的功业,其实是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的。”
“真正的绝望?这倒不是晚辈吹嘴,也算是纵横星河二十年,有好几次距离死亡都只有一步子之遥了。”中年佣兵道。
“那并不是绝望,燧火先生,从来就不是。当你为了一个目标竭尽全力,为了一个梦想而献出一切,可但你真正地攀上山巅的时候,便会意识到,这座足以让你攀登一生的山巅,只不过是别人搭好的积木罢了。到了那个时候,绝望会像黑洞一样包裹着你,吞噬着你的生命、灵魂、梦想和意志。老朽之所以没有崩溃,便是因为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只要选择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平庸,便能和精神达成平衡了。”
茅元祚出了释然的笑容,就像是一位真的达观知命,准备拥抱最终的豁达老者。
可是,在燧火的灵视之中,那老迈的身躯之后,扭曲而茁壮的灵魂正在张牙舞爪,那绝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灵魂,更像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虚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