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孙燚将工部的人送到燕子矶,再次与老齐等人交代一番,并未逗留,上了船,顺流直下。
站在船头,呼出的热气变成白色雾气,转瞬即逝。又是一年冬天。
山海关,炎峰山陆陆续续都送了信来,一切正常,炎峰山城的迁徙工作也算顺利,有三万多军人家眷拖家带口的去了炎峰山城,让后勤压力暴增,不过最多也就是再熬一年,有了人手,明年情况一定会有好转。
没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只是每个人在信里都用调侃的口吻询问他受伤恢复的情况,李砚和大柱子来信很关心小柱子三千兵马够不够用,是否需要再抽调一些平武,湘水,舞阳,安庆籍的老兵悄悄潜回去,作为备用力量。
这关心也是真关心,完全不在乎军法军纪,让孙燚也有些愁。
身边这些兄弟都在造反和平叛中度过自己的青春,一个个三十岁的人了,始终游离在对大夏的忠诚边缘,想想陛下的烦恼,其实还真的不能怪他敏感和警觉,换做自己有他那样的童年,未必就比他做的更好。
船在平静的河面轻巧无声的滑行,时间仿佛都放缓了脚步,河水静静地流淌,船只来来往往,两岸炊烟袅袅升起,偶闻鸡鸣犬吠之声,一幅安稳祥和的画卷。
这种太平日子多好,哪堪战火侵袭。
回过头,一想到前几日卢小青传回的消息,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近海又出现好几次海盗劫船,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不禁有些头疼。
黄安闲一身青色长袍端着两杯茶水走过来:“天冷了,喝杯热茶。”
:“瞧你愁眉不展的,什么事能让你愁?”
孙燚接过茶杯,先喝了一口,茶不错,口齿留香。
:“你怎么想去固始县那么个小县城做个小县令?”
或许是冷风迎面,黄安闲微微眯起了眼,带着一丝淡然的浅笑:“县令六品官,下辖三十几万百姓,怎么就是小县令呢?”
孙燚转过头,两人面向前方,“你有边军这三年的履历,怎么着也能在六部寻一个实权位置舒舒服服呆着,何必自找苦吃,怎么说固始县也不是金陵那般繁华。”
:“年轻时候混吃等死,浪费了不少时光,现在想想,人生一世,匆匆数栽,怎可如此虚度?不敢想青史留名,至少百年后,还有人能惦记两句,也不枉人世间走一场。”
:“呦,在我边军呆了几年,觉悟很高嘛。着我得找黄大人说道说道,怎么说,我也居功至伟吧。”孙燚撇了撇嘴,一下就把正经气氛给破坏了。
黄安闲嘴角按耐不住的翘起来。就听见孙燚笑呵呵的:“怎么,你想替陛下镇守舞阳城?”
:“这么明显的吗?”黄安闲侧过头,看向孙燚,不否认,但多少有些吃惊。
孙燚的侧脸棱角越鲜明,鼻梁又高又长,像是黄安闲的眼神刺激到他,他伸手在鼻子上揉了揉:“你爹果然老妖孽啊,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两个人似乎什么话都没有说明白,又似乎把什么话都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