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显赫,那么大的家族,那么多的人,因为她一句话一封信,就成了阶下囚,被流放被斩杀,宛如一棵大树哗啦啦倒塌,化为乌有。
真是让人恐惧,又兴奋。
“后来呢?”庄篱继续问,看着白瑛,“你后来又给她投了什么信?”
当时在梦里要看那封信,却遭到白瑛强烈的抵抗。
白瑛笑了,很干脆地说:“自然是感谢的信了。”
感谢的信?
“皇后娘娘为我惩奸除恶,我当然要表达我对她的敬佩,倾慕,和,向往——”
向往。
庄篱默然一刻,问:“后来,你跟着父亲进京,是去见蒋后了?”
白瑛再次点头:“是啊。”虽然过去很久了,说到这件事,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女,紧张局促不安又期待,“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真能见到她,我当时在信上感谢了她,说想当面对她说谢谢,没想到,她真的让人带我去见她了……”
说到这里看着庄篱,脸上绽开笑容。
“她连父亲都不见呢,她只见我。”
庄篱低下头,绳索在身上交错,绑的结结实实,她双手交叉放在膝头,手上戴着的一枚红宝石戒指。
红宝石泛着光,宛如镜子,隐隐照出她的脸。
四周明亮的灯火,刺目闪耀,她眯起了眼。
“蒋眠儿。”她说,“她叫蒋眠儿。”
蒋眠儿?白瑛看着庄篱,见她垂着头,似乎在出神思索。
她再次捏紧三清铃,看看四周,再看庄篱。
楼宇明亮,十个兵卫不多不少,庄篱被绑着跪坐在地上,姿势依旧,面容依旧。
白瑛神情放松,笑了笑:“蒋眠儿。”她也唤出这个名字,“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还知道她叫蒋眠儿。”
这个名字说出来,她有些感叹。
已经许久没人提及蒋眠儿,她自己更是从不提起。
其实她也只见过她两次。
一次是单独的觐见,一次则是跟在长阳王和王妃身后进宫朝拜。
这两次她都没有看清蒋后的相貌。
单独的时候,满心慌张,虽然近在咫尺,但她没敢多看。
朝拜的时候,地位卑微,站在一众宫女中,那人在高远的御座上,看不清。
但蒋后这种人,哪怕她只是从你身边走过,哪怕只远远的见过一眼,又有谁能忘记呢?
“真可惜,你没见过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庄篱低着头喃喃问。
谁不好奇呢?那可是蒋后。
白瑛对于庄篱的询问毫不意外。
太久没有提及了,也从来没有人可以说,现在庄篱提了话头,她也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
以后,也更难有机会说了。
“她很好看,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妖艳的好看,是让人望之就喜欢。”
“她很威严,不是吓人的威严,是万事都在她掌握中,她无所畏惧的那种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