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道法自然四字闪耀之下的人们不再化作泥沙,而是一层层人影不断从身体浮起,吸入天空中黑黝黝的光洞中,直到化为乌有,没有人影可牵系的蛛丝漫天飞舞。
“这就是黍米珠啊。”被蛛丝缠绕悬在结邻楼中的她抬起头看去,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无上道心,万物皆可容。”
随着说话,她也开始上浮,还好被更多涌来的蛛丝牵引住。
“娘娘,您先避一避——我来缠住它。”
沈青喊道,说着话站起来,原本平放的古琴竖起,身前的蛛丝也随之而起,一分为三。
一部分还在牵扯人们登结邻楼,在道法自然之下化作泥沙,托着脸上带着呆滞的笑努力向帝钟伸手的白瑛。
一部分飞向黍米珠,在空中结成一张大网要遮盖那黑色的空洞。
另一部分还裹着悬在空中的人,忽地一沉,人向裂开的缝隙坠去。
……
……
安静的潭水宛如被投入一块石头,荡起涟漪。
沉在潭底的庄篱头和衣裙在水中飞舞,如雾如纱,她的嘴,鼻子被水流冲刷变得有些模糊,唯一双眼还清晰。
眼一直盯着上方。
井口遥远,越来越小。
这说明她的眼神也在涣散。
潭水其实也不安静,伴着水流有无数声音回荡,父亲的声音,哥哥们的笑声,还有山林的风,还有马儿嘶鸣,似乎在催促她应答。
她不能答啊,那些都是假的,死去的,过去的,已经不存在的,她是真实的,还活着,如果她答应了,她就再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了。
虽然眼神在涣散,但她始终没有漂移视线,只看着井口。
砰一声,似乎有石头落入水中。
庄篱涣散的视线一凝,看到潭水涟漪,一个人沉了下来,再一眨眼人到了面前。
井口又变成了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与自己面贴面。
有蛛丝从井口而落,缠住了她的手脚身体,就在蛛丝要向上拉去的时候,原本手脚无力悬浮的庄篱猛地抱住了贴近的人。
人影旋转,这一次没有人下沉,而是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向上而去。
哗啦一声,人跃出井口。
庄篱猛地抬起头,视线离开了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深深地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是比潭底更诡异的画面。
黑色的大地,白色的天空,摇晃碎裂但被蛛丝缠绕的楼宇,不断在楼梯上攀爬又化作泥沙的男男女女。
有帝钟摇晃,有悬浮空中的黑洞,有琴音蛛丝漫天。
这边道法自然震碎涌来的人影,那边蛛丝大网试图遮住黑洞阻止万物被吸进去。
“真是热闹啊。”庄篱喃喃说。
“你——”沈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庄篱转过头看向他。
炙白的天空下,如墨大地上,站着一人。
不是曾经只看到的一双眼,也不是通过上官月梦中的镜子看到的模糊的面容,这一次那人清晰可见。
他面容清癯,留着美须,怀中抱琴,白色的衣袍,气度儒雅。
只不过此时满脸震惊,坏了儒雅之气。
庄篱一笑:“沈青,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