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起身微鞠一躬道:“遵命。”
老郡守慢悠悠的走出了府邸,预计今天夜里,秋水郡范围内的百姓,都会知晓消息。
孟怀这才对着宗良说道:“这位郡守大人可算是尸位素餐?”
宗良微微叹息道:“也不算是,对比之前的历代郡守,唐礼执政期间,秋水郡老百姓的日子,还算稍微好过一些。”
“可官场就是如此,一旦被配到了贫瘠之地为父母官,若无靠山,往后就很难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这位老郡守年轻的时候,想来也是一个意气风的少年郎,只是在官场上慢慢的腐朽了自己的风骨。”
“所有人都是有风骨的,只是大多数人的风骨,都会在某段贫瘠的日子里被消耗殆尽,迷失本心,能从一而终的人,世上寥寥无几。”
看不到希望,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孟怀道:“你的意思是,还要给唐礼一个不错的下场。”
宗良思量道:“我会给丞相大人建言一二,让他体面的下台。”
“再者,他这点事儿,也不值得深究,对于官员而言,他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细算的话,他还多少有些功绩呢。”
“如他所言,民不告官不究,也是事实。”
“哪怕在人皇脚下,也依旧会有一些受了委屈压迫的人,无处伸冤。”
孟怀连忙提醒道:“大人慎言,大人慎言!”
宗良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环顾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诚然道:“多谢贤弟提醒啊。”
……
入夜。
随着全城禁严,外乡人尽数被清理了出去,也让本土百姓感到了一丝失落,因为有不少外乡人,都是本土百姓的亲戚。
有些亲戚血脉近,有些亲戚血脉远。
生活在贫瘠之地的人就是如此重视亲情,觉得亲戚很久都不曾看望过他们了,亲戚来了自然是高兴的,结果又被观察给全部撵走了。
也没办法,贫苦的人都将亲戚看的很重,却不知,那些亲戚未曾将他们放在心上,而一些情感,之所以质朴,或许血脉亲情的缘故,更有可能是没有见过世面所导致。
但随着唐礼派人将消息传至秋水郡各地,老百姓们心里这才意识到,是秋水郡最近要出大事了,许多旧账都会被翻出来。
一句“有冤的伸冤。”无疑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少百姓连夜前往郡守府那里告状。
而郡守府内,宗良和孟怀两人,更是整理出了上百个官吏,明日一早开始,将会设下上百个临时公堂。
这场热闹,绝非一两日就能够停下来。
府内,宗良给孟怀倒了一杯温酒,徐徐说道:“自为官以来,还是头一次手中实权如此之大,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以往在官场上做事,不是要顾及李家的情面,就是要照拂一下张家的处境,同时更不能将王家给得罪了。”
“实不相瞒,我在官场上,也干过许多昧良心的事情,可我没有办法。”
宗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想起一些事,他心中悔意无穷,他也深知,有些人的罪不大,可偏偏撞了南墙,被明正典刑。
更清楚,有些人本就是杀头的罪过,却因为背后有靠山,只能给受害者一笔不算多的银子,然后草草结案。
也不知往后岁月,公正能否如清风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