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能够得到十七叔的垂青,举人功名该也就不用愁了。大明是个人情社会,前些年没提学御史的时候,知府直接就可以点童生入学。就算如今管的严了,可提学御史不也是京官吗?真是因小失大。
因此入京后,他总是想尽办法往十七叔跟前凑。奈何时候不对,十七叔要备考。也就上次会试报喜时,才露了一回脸,可对方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
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郑墨明显感到了四曾祖这一支的疏离。这也没法子,正所谓疾风知劲草,真定郑家名声不显时,他没有共苦。此刻凑过来,人家不冷不热,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同来的其他几人,郑墨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就跟在十七叔跟前效力。人心都是肉长的,石头都有捂热的时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旦十七叔肯拉他一把,之后这一辈子他这个庶子就稳了。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响动,赵耀庆夫妇来了。当赵家表嫂出现在屏门的那一刻,郑家本宗之人不由神色怪异的看向三太太。无它,这位赵家表嫂,与六姑娘长得太像了。
郑宽眼光微动,却并没有任何显露。事已至此,他能如何。表亲结亲,乃是自本朝才明文禁止的,况且民间私下也依旧我行我素。难怪昨日岑家陪嫁如此豪奢,原来都是郑家的银子。
六太太斜睨一眼郑直,她之前没有多想,此时见到这位外甥媳妇,立刻想起了很多穿越之前被忽略的事。难怪六姐好端端的去皇姑寺出家了,瞅了眼三太太,您可真疼人。
三太太故作不知,注视着被下人簇拥走进来的赵耀庆夫妇。
十嫂因为对赵耀庆这张脸厌恶,所以今日不过是虚应其事。看到这位表嫂与六姐如此相似,不由惊奇,反而更加厌恶赵耀庆。连模样都照着六姐找,真龌龊。
十一姐,十五姐同时看向三太太,继而是十三姐。十五姐到底年幼,只是好奇这位表嫂也太像六姐了。十一姐却瞄了眼神色不变的郑十七,果然是郑家好男儿,看来有必要随身带把剪刀。
十三姐不停打量这位岑家表姐,心中隐隐有猜测,却又不敢肯定。毕竟表兄能答应这种屈辱的事?可是好好的锦衣玉食不要,孩子也不要,奸夫……也不要了,六姐突然出家又为了什么?
赵耀庆哪里晓得,他如今脑袋上已经多了一堆‘孽障’,‘王八’,‘幌子’,‘扒灰’的标签。待来到堂中,站好。
郑直自然当仁不让起身,扬声道“新人敬茶了。”
赵耀庆待岑喜奴端起旁边下人送来的茶碗,玩味的瞅了眼三太太准备行礼。
“哎,表兄也不给表嫂认认大辈?”郑直瞅见三太太脸色已经黑了,赶紧道“不然嫂子哪晓得俺们是谁?三太太可不给红包了。”
赵耀庆从身旁郑直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思,精神一凛。郑十七和三房胡闹不要紧,可是他还有七千两银子没有拿到手。立刻扭头看向身旁的岑喜奴,正色道“这位是三舅母。”
多说多错,与其欲盖弥彰,不如简单直白。
岑喜奴喊了一声“三舅母。”
三太太应了一声,接过岑喜奴奉来的茶,然后摘下手里的玉镯为对方戴上。因为赵耀庆那一眼,原本有些入戏的三太太冷静了下来。整个过程中规中矩,没有丝毫偏差,之后郑宽夫妇也如法炮制。
待礼成之后,郑宽扭头对六太太道“太太与三太太还有小辈们在后院高乐。俺们在这里待会儿也摆上一桌。”
六太太点点头,在早儿和晚儿搀扶下起身。十嫂瞥了眼郑直,在鹿鸣搀扶下起身与三太太还有赵家表嫂一同去了后院。
郑宽之所以不再要求郑直埋苦读,也是有原因的。不同于乡试、会试,殿试只考“时务策”一道,考生的对策要求“惟务直陈”,限一千字以上。因此埋头苦读经书已然没用,一般贡士都会在这段日子找关系去内阁做书手,以便增长见闻。故而内阁也愿意选用这种临时工,以便考察贤才。
由于殿试名义上是皇帝“亲策于廷”,皇帝本人就是主考官,所有贡士都是天子的门生,因此只设读卷官和执事官若干名。
读卷官由内阁大学士和五部(礼部除外)、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正官及詹事府、翰林院堂上官充任,提调官由礼部尚书、侍郎担任,监试用监察御史二人,其余受卷、弥封、掌卷等官则由翰林、春坊等官员充任,巡绰有锦衣卫,后勤供应由礼部和光禄寺。几乎所有在京文职衙门都参与这三年一度的大典。
“前一阵十七用心功课,今日也算与平阳的诸位宗亲正式相见。”郑宽开始按照长幼有序向郑直和赵耀庆介绍身旁的五位青年“这是你平阳长祖家的兄长郑权。”
伴随着郑宽介绍,距离郑直最近的精壮青年拱手“直哥,庆哥。”因为排序已乱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相对合适的称呼。
“兄长。”郑直和赵耀庆回礼。
“这是二祖家的兄长郑柄还有侄子郑垒。”郑宽待三人见礼之后继续介绍。
郑权身旁站着的两个个头矮小,却同样精壮的汉子学着郑权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