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就要。”男人语带戏谑“到时候你跟俺十一姐一起奶孩子。”
女人无奈,为对方系好大带“他会晓得的。”
“你今夜把他扶进房里,明个儿一早他哪记得。当然,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乖,过几日俺们去大姐那院。”男人轻佻的摸了一把,笑着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女人叹息一声,开始收拾身上,片刻后,起身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躲在角落里的二嫂丁氏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听听外边动静,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这个郑十七果然不是善类。家宴自然十分热闹,闻讯而来的不止有郑宽的同僚好友,还有郑直的同年,很多都带着家眷。丁氏得知曹娘子也来了,还带来了曹二娘,不免好奇。晚饭后,得知对方正在西侧花园,这才留下丫头,摸了过来,打算瞅瞅这位能让郑十七差点抗旨的女子究竟什么模样。不曾想远远的就看到郑十七走了过来,丁氏心里有鬼,不得已只好躲进这里,然后郑十七抱着一个女人就进来了。通过二人的淫词浪语,她才晓得了那女人竟然就是曹娘子,而且这次曹家姐妹并没有来。
这这这,确实混账。尤其听到后来,对方讲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竟然还想把汤娘子和那贱人放在一起评头论足。丁氏心中冷笑,这禽兽对汤、曹二位娘子尚且如此,那么三太太和十嫂呢?这不就是把柄。
不同于之前只想着自保最多再沾沾光,如今丁氏想要的更多。她原先只以为有银子比啥都强,可是跟着太夫人上京的这段路算是见识到了权势的作用。沿途州县但凡得知是郑家太夫人过境,老父母都会亲自来拜会。驿站更换马匹都是挑的最好的,哪怕郑家明明有家丁护卫,依旧派人保护。若不是太夫人感觉张扬,命郑修等人一入保定府地界就收起了郑家旗号,进入顺天府地界就打走了郑虎派去的参随,想要不到半个月走完这六百四十里路只怕是妄想。
丁氏听不懂太夫人讲的‘迟早要还’,她只知道郑直如今不光有银子,还有权,手指头漏出一点,都够她和孩子好好活一辈子了。
“二嫂。”刚刚和焦躁不安的丫头会合,身后就传来了三太太的声音。丁氏回过头,收拾心情,笑着迎了过去“太太这是怎么了?”
“气闷,我在这,你们也不尽兴。”三太太瞅了眼丁氏身后的园子,无奈道“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按理讲宾客都没有走,身为主家之人三太太不该提前离席。可是谁都晓得对方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就连太夫人也没有不满,旁人哪会多想。
丁氏忙道“这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明日再请个医士瞅瞅吧。”
“已经请了,开了些方子,我嫌弃难闻,没喝。”三太太这只是借口,毕竟太夫人来了,想想都让她心里毛。
今个儿三太太一得到消息,就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衣衫找出来,又特意往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看上去,有种病重欲盖弥彰的意思,这才敢过来。好在她一直天生丽质,才没有被窥破手脚。可显然,六姐那个只长肉不长脑子的,露了马脚。
丁氏哭笑不得,正在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是唐小姨妈。旁边还跟着三太太的丫头腊梅,显然也是要离开。
因为这院子当初修缮时已经打通了与隔壁郑家东院的联系,所以三太太等人也不用再绕路出去。二人坐上粗使婆子扛着的软轿之后,与汤娘子道别后回自个院子去了。
丁氏转身带着丫头沿着原路返回,刚刚走过屏门,就看到郑十七与那个曹三郎正扶着一位醉醺醺的中年人往外走。心中明了,想来那就是今夜的主角曹宁。啧啧啧,没瞅见刚刚的,还真的想不到。
回到后院,汤娘子等几位官娘子正和太夫人说话,旁边是六太太,唐姨妈,赵家表嫂,十嫂,十一姐和十五姐。两家是御赐亲事,尉氏对汤家这门亲事很满意。名门之后,又家道中落,既不失体面又不会抢了郑家的风头。再加上汤娘子早就从汤素娥那里打听到尉氏喜好,今夜可谓宾主尽欢。
丁氏扭头瞅了瞅,向着十三姐走了过去“十三姐怎么不去和祖母聊天?”
“祖母她们讲的我听不懂。”十三姐自嘲一句“二嫂不必理我。”
丁氏不以为然“那杨千户只是暂时蛰伏,日后定然一飞冲天,姐就只当去宣府那边散散心。待回来,可莫要嘲笑我们没见识。”
之前在家时,她因为无法怀孕,活的很憋屈;六姐和十三姐则因为郑实夫妇活的很郁闷,因此三人私下里关系颇为亲密。可如今六姐已经不敢见她了,十三姐则变得与所有人疏离。
十三姐听出对方是在宽慰她,强颜欢笑道“若真如此,那时定要请二嫂带我游遍京师。”
她入京将近一年,可是始终没有出过这芝麻巷。六太太时才的话题,在旁人听来只是有趣,于她而言,却是伤心之处。三太太顾不上她,六姐不愿意管她,都是郑十七那个孽障的错。说不得六叔这次将她远嫁边地,背后也是对方的撺掇。无非就是嫌弃她碍眼,甚至不肯从了那孽障。
瞅了眼远处笑颜如花,人比花娇的赵家表嫂。哼,如此倒也清静,免得被你们连累了名声。不同于三太太不识字,六姐不求甚解,十三姐平日最喜读书,因此为人最为正派。面对身边人和事,她知道不对,却无力阻止。才懂得古人为何有‘独善其身’的说法,果然至理名言。
第二日一大早,郑直早早的被唐姨妈和小迷糊喊醒,穿戴整齐,熟悉之后,顾不上吃饭,去西院吃了一口二嫚儿和唐小姨妈的胭脂后,就来到前院会合了郑墨,坐车来到后街喜鹊胡同。郑修,郑健,郑伟,曹三郎已经到了,正在前院闲聊。
不同于去年,郑健,郑伟看到郑直,赶忙起身道“十七可曾用过饭?”
“已经用了。”郑直与诸位兄长,姐夫见礼,待郑墨与众人见礼之后,一同落座。郑直看向郑修“听人讲,二哥年初也入学读书了?”
郑修有些尴尬“碰巧,碰巧。”
年后从没读过书的郑修在有心人鼓励下报了考试,还过了县试。太夫人自然看得清,催促众人就要启程。不曾想,此时郑宽送回消息,郑直获得钦命充场会试。太夫人只好暂时作罢,在廉台堡等消息。
紧跟着二月最后一日,传来了郑直中会试第一的消息,如此太夫人就不得不头疼了。果然不过三日,郑修的文章就在府试上被知府彭泽夸赞,点入府学读书。
按理讲,彭泽素来方正,不该如此。奈何经过去年的大水,还有孔方兄弟会会票倒账的余波,真定府百业凋敝,盗贼丛生。为了重振府治,拉拢本地豪强,是必须的。郑家虽然是新近冒出的家族,奈何影响力如今已遍布直隶全境。彭泽怎么可能无视,又怎么可能不拉拢。
况且郑十七是真的猛,贡院门口扬言要砍死前科状元;明明被内阁针对,却依旧能够摘得会员。官做得越大,想的就越远,在不昧良心的前提下,示好对方,没有坏处。
果然三月十八,郑直中状元的消息被真定会馆用飞奴传回。高兴的不止郑家,还有彭泽。这是政绩,他彭泽的政绩。
这次真定府算上郑直有足足六个进士,除了郑直外,边璋站稳了二甲第六十九名,四人都是三甲。偏巧这其余五人都与郑直关系莫逆,这内里若没有门道,正途出身的彭泽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大明两京十三布政司,十六都司,三行都司,一留守司拢共有州县四百一十,每科却只录取三百人上下。算上南北中三地划分,每科能出一个进士已属不易,遑论六个。
如此太夫人又不得不等了一日,简单安排以后,这才匆忙启程,留下大伯郑富夫妇主持大局。很多事,太夫人不在,没有人敢拍板。当然,作为安抚,这次也就带上了郑修夫妇。